谢晦一脸的控诉,眼神清澈又无辜,仿佛他才是那个被强抢的民女,孟沅是欺男霸女的恶霸。
他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话语间甚至还带上了一点儿哽咽。
谢晦凑近孟沅,把脸伸到她的面前,带着撒娇意味地哼哼道:“不信你闻闻,朕身上现在还有你吐的酒味儿呢,朕都没嫌弃你,你还凶朕”
这一套逻辑满分、声情并茂的质控下来,黑的都快被他说成白的了。
孟沅被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贼喊捉贼彻底整不会了。
她看着他那副宛如纯情少男被女流氓调戏后羞愤交加的模样,一时间竟真的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了错。
什么是影帝?
这就是影帝!
逻辑链条清淅,情绪转换流畅,表情管理更叫一个到位!
孟沅也是差点儿就信了。
她努力回想,脑子里闪过了一些混乱的片段。
她在喝醉前好象确实打了他的脸,也踹了他一脚。
好象还坐在他身上,捏了他的屁股?
想到这儿,孟沅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不会吧,她难道真的酒后乱性,把这疯狗皇帝给非礼了?!
她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琢磨着自己是否要跪下来抱着他的大腿,声泪俱下地谶悔自己是如何禽兽不如,沾污了他的清白。
“朕怎么可能会打你,朕疼你还来不及呢。”谢晦见她不说话,以为自己成功唬住了孟沅,便得寸进尺地做到了床沿,主动拉过她的手,不由分说地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处。
谢晦的肌肤透着一股渗人的凉意,一冷一热,与她温热的指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么说着,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听起来可怜兮兮的:“你看,又肿了,就是因为你喝醉了,在马车上乱动,非要耍酒疯,朕中秋时的伤口本来就尚未完全痊愈,还疼着呢,今天又被那贼人胡乱揍了一通。”
“你还说朕打你,朕浑身都疼,拿什么打你?”
谢晦在那儿自说自话,孟沅却也不是傻子。
那种被外力击中的感觉,她还清楚地记着呢。
但她更清楚,现在追究这个没有任何意义。
他既然否认了,就绝不会承认。
再纠缠下去,只会惹得他恼羞成怒,到时候怕不只是一记手刀那么简单了。
她的手指被迫按在他的伤处,那里的肌肉微微绷紧着。
通过薄薄的衣料,她似乎能感受到那些道狰狞伤疤的轮廓。
中秋那晚,他把她护在怀中,刺客们一刀刀刺中他的腹部,险些将他挑起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中闪过。
他血肉模糊的身体,和他濒死时依旧紧握着她的手
孟沅的眼神闪了闪,手指下意识地放轻了力道。
谢晦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这一瞬间的软化。
她果然还是心疼他的。
他心中一阵得意,象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面上却愈发委屈起来。
他顺势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向她倾斜,半边身子都靠在了她的身上。
“都怪你。”他闷闷地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侧,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喝这么多酒做什么,现在好了,朕的伤口又裂开了,太医说要好生将养,不能再乱动了。”
pua吧,他就pua吧!
那梅子酿明明是他硬要她喝下去的,到他这儿怎么就成了好象她是个酒鬼,是自个儿主动喝了这么多酒一样?!
孟沅僵得象块儿石头,任由他靠着,脑子乱成一团。
她只记得她摸了他的屁股,但怎么摸得,摸了几下,她通通不记得了。
而且她确信,除了摸屁股,在云起楼那个混乱的场景里,她一定是还做了什么其他出格的事。
谢晦的反应虽然离谱,但结合他不能人道
或许,他打晕自己,只是不想被未来老婆看出自己只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这算得上是一种自我保护式的应激反应?
算了。
孟沅在心里叹了口气。
跟一个疯狗计较什么,是她输了。
“是是是,都怪沅沅不好。”她敷衍地应着,试图推开他,“那阿晦先起来,沅沅给您看看伤。”
“才不要!”谢晦耍赖似的抱得更紧了,“这伤疤丑得很,我才不要你看呢,药膏的味道难闻死了!”
“那陛下想如何?”孟沅彻底没脾气了。
“我不管。”谢晦蹭了蹭她的脖子,蛮不讲理道,“今晚你得抱着我睡,否则伤口会一直疼,疼得睡不着。”
说完,他还煞有介事地“恩”了一声,仿佛疼得真的很厉害。
孟沅看着他。
她知道这是演的,是假的,是他控制人的新花样。
可不知道为何,对着谢晦的眼睛,她拒绝的话却搁在嘴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罢了罢了,就当是还他在中秋夜时对她的救命之恩罢。
更何况他是皇帝,她又能拒绝他什么呢。
外面的雨还在下,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