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晦的回答出乎孟沅的意料。
那份云淡风轻让她准备好了的一肚子说辞全都堵在了嗓子眼。
再追问下去,不是愚蠢,而是极端的不礼貌。
她选择牢牢地把嘴闭上。
可偏偏这时,那狗系统就跟个没有感情的人机似的。
【叮!检测到关键历史节点,建议宿主追问童年细节,可大幅度提升攻略目标“谢晦”的好感度。】
孟沅果断无视系统的建议。
问个屁!
首先,她没有兴趣去窥视别人的隐私,更没有兴致去深挖谢晦这厮的童年伤疤。
其次,这狗系统是嫌她命太长了是不是?!
再问下去,他指不定以为她是在同情他,然后觉得被冒犯了,罚她天天跟他出来讨饭。
与其那样,还不如一刀把她砍了来得实在!
她拉起谢晦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语气别扭地转移了话题:“走了,去看病。”
谢晦没有反抗,顺从地让她拉着走。
他还颇有眼力地将孟沅背上那个装满了零食布匹的包裹接了来,单手甩到了自己肩上,另一只受伤的手臂则小心地垂在身侧。
两人沉默地走着,路过一个卖冰镇饮品的小摊。
摊主用一个大木盆盛着冰块儿,里面镇着一个个剖开的翠绿寒瓜,瓜瓤鲜红,看着就十分脆甜。
这不是她有福吃,没福享的寒瓜水吗?
方才打翻了一地,她的心都碎了。
“想吃那个。”谢晦突然停下脚步,指着摊子说。
孟沅看了他一眼,认命地叹了口气,过去排队买了一碗。
寒瓜被切成小块儿,浸在冰凉的甘蔗汁里,散发着清甜的香气。
因谢晦的手臂肿着,根本没法端碗,两人便只买了一份。
孟沅自己先用小木勺舀了一块儿放进嘴里,冰凉清甜的汁水瞬间驱散了心头的烦躁。
然后她又舀了一勺儿,在路人诧异的目光中,自然而然地递到了谢晦嘴边,
谢晦微微低下头,张口含住了那块儿寒瓜,咀嚼的时候,眼睛一直弯弯地看着他。
于是状元巷上便出现了这样怪异的一幕。
一个带着羃?,身形纤弱的姑娘,小口小口地喂着一个身穿破烂乞丐服,却异常英俊的少年吃一碗寒瓜水。
两人旁若无人,气氛竟有几分诡异的和谐。
走到附近最大的医馆“福泽堂”,里头已经有不少人在候诊了。
孟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谢晦也紧挨着她坐。
老大夫看着他这身打扮和身上的伤,皱了皱眉,但还是仔细检查了一番,说只是皮外伤,有些骨裂,其馀的并无大碍,便转身去后堂拿药了。
等待的间隙,谢晦对医馆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他一会儿看看药柜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抽屉,一会儿又盯着墙上挂着的人体经络图研究。
最后,他的目光被窗外吸引了。
医馆正对着一条繁华的巷子,巷子尽头是一座三层高的朱漆小楼,楼前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不时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凭栏招手,也有许多一看便知身份不凡的男子进进出出。
“那里是干什么的?”谢晦问,语气是纯粹的好奇。
孟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凭借着观看过各类古装剧的经验,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地方。
她面无表情地回答道:“青楼。”
“哦,青楼!”谢晦的眼睛亮了。
他象是发现了什么绝世好东西,盯着那栋朱漆小楼看得目不转睛,兴趣盎然地观察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看了好一会儿,他才发现身边的孟沅对此毫无兴趣。
她正低头研究着碗里剩下的最后几块儿寒瓜皮。
他好奇地问:“你怎么不感兴趣?”
天下乌鸦一般黑,她就知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我一个女的,对青楼感兴趣什么?”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结果话刚甩出去,孟沅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她那股咋咋呼呼的劲儿竟然没收住。
在这狗皇帝面前,可不兴不讲究啊。
谢晦似乎get到了她的逻辑,从善如流地追问:“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见他不气,孟沅脑子一抽,纯属嘴瓢,用下巴指了指那小楼门口,一个正倚着门框,对着过路行人抛媚眼的俊俏男子:“对那个感兴趣,最好一下子来十个八个,排着队伺候我。”
那男子穿着轻薄的纱衣,身段妖娆,赫然是一名男娼。
话说出口,孟沅就又后悔了。
她这嘴是怎么了,怎么今儿就是怎么都管不住?
她现在的身份可是他未过门的皇后,在这狗皇帝面前说对男娼感兴趣,她是不是嫌命太长了?!
谁知道,谢晦听完,非但没生气,反而比刚才看青楼女子时更感兴趣了。
他立刻将视线从那些女子身上移开,牢牢地锁定在了那个男娼身上,看得那叫一个专心致志,好象是在研究什么国家级重点保护动物。
孟沅:“???”
他的脑回路是不是又搭错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