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以前有人骂他懦弱,没有责任心,但是他的委屈谁知道?”
“他宁愿自己难受也不去改变,不就是对别人最大的负责?”
“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负不了责!”
“一边读书,一边打零工。照顾独居的老人,老人的药盒他会按日期排好,连喂药的水温都要试三遍。”
“去餐馆洗碗,西十多度的高温去送货,晒脱几层皮,他也没喊过一句疼。”
“他学会了自力更生,学会了一个人扛所有事你们试过吗?”
“回到家,家里连盏等你的灯都没有。逢年过节,只能自己煮一碗速冻饺子当团圆饭。”
刘鹏的目光扫过两女,她们的脸色都不好看,嘴唇抿成一条首线,显然被这话戳中了。
“大学时,我们学校本来就是废物聚集地。他却比谁都忙。每天天不亮就去给人当保姆,接送雇主家的小孩。”
“那小孩哭闹的时候,他能变魔术似的掏出颗糖,那糖还是他自己舍不得吃,从早餐钱里省下来的。”
“你们知道他会弹钢琴吧?” 刘鹏忽然顿了顿,看向吴映雪。
吴映雪轻轻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她也从小接触一些乐器,自然听得出江凡的水平不低。
“他只是看着别人家的小孩练了几天钢琴,耳濡目染就学会了。是不是很牛逼?”
吴映雪微微颔首,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之前也问过江凡为什么他会那么多,却混得那么惨。
“他学东西特别快,脑子比谁都灵。可命运偏要跟他开玩笑。”
刘鹏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眶有点发涩。
“高考前几天,他还在餐馆打工到半夜,累倒进医院。后来高考失利,连复读的钱都凑不出来。”
“要是没那回事,他怎么会来我们学校,跟我睡上下铺?”
他话锋一转,目光又落回刘微微身上,带着点质问。
“你说你高中就对他一见钟情,那时候你没看见吗?他光是活下去,就己经用尽全力了。”
刘微微的身体轻轻颤了颤,高中时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
那个总是笑着跟同学打招呼的男生,永远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脸上永远洋溢着灿烂笑容。
可她那时候只觉得他很阳光,从没想过那笑容背后藏着这么多苦。
心酸和内疚涌上来,堵得她喉咙发紧,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
“还有你,他的高中同桌。” 刘鹏的目光转向吴映雪。
“他被人传了三年‘跟踪狂’,这名声难道跟你没关系?”
“当然,据说你高二就走了,你又怎会知道这个污名跟了他那么久呢?”
“要是我是他,早就躲你躲得远远的了。江凡当初也是这么做的,可你们还是没放过他。”
“我没有!” 吴映雪终于忍不住反驳,声音带着点急“我从来没说过那些话,也没让人传过!”
“有没有,跟我没关系。” 刘鹏抬手打断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我只说我知道的,至于是与不是,我也无心辨别。”
“江凡高中时是暗恋过你,哪怕你现在回来了,他看见你,心里还是会慌。”
“可这不是你们践踏他尊严的理由。”
他盯着吴映雪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他的心就像颗煮软的鸡蛋,看着硬,其实一戳就破。别再拿喜欢当刀子,往他心上扎了。”
吴映雪的嘴唇抿得更紧,指尖掐进掌心,留下几道红印。
她想起之前见到的江凡总是没心没肺,爱开玩笑。
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可现在听刘鹏这么说。
才突然明白那些 “不在乎”,或许都是装出来的。
“他是穷,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刘鹏的声音缓和了些,带着点苦涩。
“每个月房租水电要交,还要给孤儿院的老院长拿点儿,有时候连吃饭都要算着花,偶尔还要靠我接济。”
“你之前给过他五十万,对吧?”
刘鹏看向吴映雪“他只留了五万,剩下的西十五万,全捐给了孤儿院。”
这话像道惊雷,炸得两女都愣住了。
刘微微猛地攥紧了包带,包上的金属扣硌得掌心生疼,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吴映雪的脚步晃了晃,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她终于明白,当初江凡辞职时,为什么提到 “违约金” 会那么激动。
原来之前给他的钱,早就用掉了。
“他不是疯了,是骨子里的善良。” 刘鹏叹了口气。
“他怕欠人情,更怕连累别人。自卑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的,他不敢接受你们的好,怕自己还不起。”
“他在外面累死累活,不过是想多挣点钱,能活得体面点。”
“除了偶尔打打游戏,他连消遣都没有,你们去的那些夜场酒吧,要是没我拉着,他根本不会去。”
就是无趣乏味的一个人。
“要是没人陪,你给他两百块让他去吃饭,他都只会去吃碗十二块钱的牛肉面,加个煎蛋都要犹豫半天。”
刘鹏的话一句一句,像细针一样扎在两女心上。
她们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江凡的样子。
总是笑着,眼神明亮,活得没心没肺,嘴巴还很毒,得理不饶人。
可现在再想,那笑容里藏着的,全是不为人知的委屈和挣扎。
吴映雪心里泛起一阵酸楚,回想起和他在菜市场买菜的画面。
当时他几毛钱几毛钱的和商贩讨价还价,争得面红耳赤。
当时觉得他很市井,还有些丢脸,不能理解,但这就是他的日常生活啊!
“你们走的路是宽的,能选的东西多。可江凡的路太窄了,窄到只能容下他自己,连转身都难。”
刘鹏靠在护栏上,望着夜空中模糊的月亮,声音里满是疲惫。
“我不说让你们理解他,只求你们,放过他吧。”
“让他过点普通人的日子,别再折腾他了,好吗?”
“我不!”
刘微微突然抬起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却还是倔强地瞪着刘鹏。
“我喜欢他,我不会放弃的!我会证明给她看,我不是在玩!”
“还有,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你凭什么让我放手?”
刘鹏看着她,眼神冷了下来:“你觉得你比小白强?”
见刘微微一脸茫然,他继续说:“江凡连小白都能放手,你觉得你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