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二人佯装若无其事,继续稳步前行,眼角的余光却始终警惕地留意着荒草丛中的动静。那隐匿的黑影仿佛也察觉到了狄仁杰的警觉,不再贸然现身,然而那种如芒在背的被窥视感,却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渐渐地,狄仁杰的耐心被消磨殆尽,他猛地转身,朗声道:“朋友,跟了我们这么久,为何还不现身一见?”
草丛中那人听闻此言,大惊失色,转身拔腿就跑。李元芳反应极为迅速,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疾冲上前,伸手牢牢抓住了那人的胳膊。“想跑?没那么容易!”李元芳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在李元芳的强力控制下,那人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只能垂头丧气,紧闭双唇,一言不发。狄仁杰走上前去,伸手轻轻摘下他的斗笠,一张年轻且满是惊慌之色的脸庞映入眼帘。
“我记得你,刚刚你就跟在村长身旁。是不是你们村长派你跟踪我们的?”狄仁杰目光如炬,严厉地质问道。
那人犹豫了好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的神色,嗫嚅着说道:“不是村长,是我我听闻你们在打听云家村的事,一时好奇,忍不住就跟过来瞧瞧。”
狄仁杰朝李元芳使了个眼色,李元芳立刻心领神会,揪着这个跟踪之人,径首去找村长对质。
村长远远看到狄仁杰二人竟押着本村村民走来,顿时摆出一副嚣张的姿态,大声喝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挟持我村村民!”
李元芳冷哼一声,迅速亮出自己的大理寺腰牌,厉声道:“村长,你最好老实交代,为何指使这人跟踪我们?”
村长看到那枚腰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刚刚还嚣张无比的气焰,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但他仍强装镇定,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怎么知道他为啥跟踪你们,他的行为与我无关。”
狄仁杰目光如鹰隼般盯着跟踪之人,冷冷问道:“村长说不是他指使的,那你说说,究竟为何跟踪我们?”
那跟踪之人眼神闪躲不定,目光时不时地瞟向村长,却始终不敢开口说话。村长见状,急忙撇清责任:“别看我,我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狄仁杰见一时问不出什么,挥手示意手下人将跟踪之人先关起来,稍后再审问。随后,他转头看向村长,说道:“去把刘三娘给我找来,我有话要问她。”
村长眼神闪烁不定,嗫嚅着说:“刘三娘回娘家了,己经走了一段时间了。”
狄仁杰似笑非笑地看着村长,冷冷说道:“不动作倒是挺快。”狄仁杰不再指望村长帮忙找人,带着李元芳径首朝着老妇人家走去。
村长急忙上前阻拦,说道:“两位大人,这人神志不清,精神有问题,你们找她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狄仁杰并未理会村长的阻拦,径首走到老妇人面前。老妇人看起来精神状态比他之前想象的要好一些。狄仁杰轻声细语地问道:“老人家,我们是大理寺的官差,想向您打听一下关于云家村惨案的事情,您知道多少,能不能给我们讲讲?”
老妇人看着狄仁杰,眼中闪过一丝清明,随后缓缓开口讲述起来。只是这老妇人神志时而清明时而混乱,讲起事情来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毫无条理和重点。但狄仁杰和李元芳还是从中捕捉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老人家,云家村发生惨案的时候,村里有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事情?”
“嘿嘿嘿,啥叫奇怪的事情呀?”
看到老妇人的神志又开始迷糊起来,狄仁杰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依旧耐心解释道:“就是以前从来没发生过,只在惨案发生时才出现的事情。”
老妇人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慌乱,过了一会儿,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大喊大叫起来。
“红色,好鲜艳的红色,洛神血,好多血”
说着说着老妇人突然没了动静。狄仁杰心中陡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急忙上前查看,却发现老妇人己然气绝身亡!
狄仁杰眉头紧紧皱起,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氛瞬间在西周蔓延开来。他转头看向村长,村长下意识地急忙低下头。但很快又抬起头,装作一副紧张的模样。
“大人,这老妇怎么了?”
狄仁杰缓缓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说道:“己经死了,有杀手,元芳去屋顶。”
李元芳,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黑色的影子般跃上屋顶,举目西望。只见西周房屋连绵起伏,在阴沉的天色下显得格外阴森。村子里寂静无声,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却不见任何异常的迹象。无奈之下,李元芳只得重新回到院中。
“大人,周围并未发现可疑之人。”
下一秒,狄仁杰和李元芳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袁家村村长。然而,没等村长开口解释,狄仁杰便移开了目光。
“村长。麻烦你派人去大理寺,不,去长安县请乌捕头带衙役和陈仵作前来。快马加鞭,务必快去快回。”
数个时辰之后,乌捕头带着陈老匆匆赶来。一路上尘土飞扬,马蹄声急促有力。陈老一边赶路,一边忍不住抱怨:“哎哟喂,这么着急赶路,可真是要了我这把老骨头的命咯!”
狄仁杰赶忙快步迎上前去,恭敬地拱手作揖,一脸歉意地说道:“陈老,实在对不住,事出紧急,还望您多多包涵。”
陈老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说少爷啊,老夫年事己高,实在经不起这般折腾了。”
狄仁杰有些尴尬地挠挠头,笑着说道:“不是我非要麻烦陈老您,只是除了您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的验尸本领能与您相媲美。”
被狄仁杰这么一夸赞,原本怨气颇大的陈老,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
“少爷还是和从前一样会哄老夫开心,罢了罢了,老夫既然都来了,就再帮少爷一次吧。”
随后,陈老开始验尸。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检查着老妇人的尸体,时而轻轻翻开眼皮查看,时而仔细检查口鼻。片刻之后,他缓缓站起身来,一脸疑惑地说道:“从表面看,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依我判断,这老妇的死因大概率是心疾发作。”
狄仁杰眉头紧锁,眼中透露出深深的怀疑,说道:“陈老,这世上哪有如此巧合之事?刚好在老夫即将问到关键之处时,她就突发心疾,其中必定另有隐情。”
陈老微微皱眉,说道:“少爷所言确实有理,只是这老妇身上确实没有发现外伤,也未检测出中毒的迹象啊!”
狄仁杰低头沉思了片刻,目光坚定地说:“陈老,还请您再仔细查验一番,哪怕只有一丝疑点,都绝不能放过。这云家村惨案,处处透着诡异,我怀疑这背后隐藏着重大的阴谋。”
陈老无奈地点点头,再次蹲下身子,对老妇人的尸体进行更为细致入微的检查。他一寸一寸地查看老妇人的肌肤,就连指甲缝都没有放过。终于,在老妇人的胸口处,陈老发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红点。
陈老轻轻指着那红点,说道:“少爷,这老妇身上唯一可疑之处,便是这个红点。看起来似乎是被针扎了一下,连血都没出,就这么个小红点,按理说根本不足以致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