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关键线索
狄仁杰缓缓凑近那几处水渍，鼻翼轻轻翕动，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鱼腥味钻进他的鼻腔。他心中猛地一凛，水渍与鱼腥味，这两样东西在杨侍郎的书房中显得格格不入，背后究竟隐匿着怎样的秘密？为了彻底解开这个谜团，狄仁杰决定立刻重返杨府一探究竟。
不多时，狄仁杰便来到了杨府。他径首走向案发现场 —— 杨侍郎的书房。刚一踏入书房，他便全神贯注地开始仔细检查每一个角落。然而，一番搜寻过后，并未发现任何水渍的痕迹，空气中也嗅不到丝毫鱼腥味。狄仁杰站在书房中央，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心中暗自思忖：若书房内没有这些痕迹，那么极有可能，这水渍和鱼腥味是杨侍郎从外面沾染到衣服上的。
念及此，狄仁杰决定面见杨侍郎的妻子沈娘子。在侍女的引领下，他来到了内堂。沈娘子面容憔悴，神色哀伤，见到狄仁杰，赶忙起身相迎。
“狄大人，您此番前来，可是有了新的发现？” 沈娘子眼中满是期待，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狄仁杰微微欠身，神色凝重地说道：“沈娘子，我此次前来，是想向您了解一些情况。方才在查验杨侍郎遗体时，发现其袖口有水渍，且带有淡淡的鱼腥味。不知沈娘子对此可有头绪？”
沈娘子面露诧异之色，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透着疑惑：“这 这奴家着实不知。我家夫君素有洁癖，衣物一旦脏了，必定立即更换，断不会容忍袖口有水渍这般情况出现。”
狄仁杰心中一动，这与他之前的猜测似乎有些出入。他略作思索，接着问道：“沈娘子，杨大人之前每次写奏折，都会将自己反锁在屋里吗？”
沈娘子点了点头，神情黯然地说道：“正如狄大人所言，我夫君写奏折的时候，最怕被人打扰，所以每次都会反锁房门，甚至周围数丈之内都不许丫鬟和家丁靠近，就算有事，也只让管家传话。只不过以往写奏折，一般短则一两个时辰，长则三西个时辰。可这次，夫君从昨天便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内。昨天傍晚，我让丫鬟给他送饭，他连门都不开。丫鬟回来禀报后，奴家亲自过去，夫君依旧不肯开门，对奴家说的话也不回应。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我们夫妻感情一向很好，之前就算夫君写奏折，也不会如此待我” 说到此处，沈娘子不禁悲从中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也渐渐哽咽。
“沈娘子确定当时杨大人在房中吗？” 狄仁杰目光敏锐地盯着沈娘子，追问道。
“当然，我和丫鬟都看到了我家夫君的身影。” 沈娘子不假思索地回答。
“身影？” 狄仁杰眉头微微皱起，追问道，“沈娘子没有看到杨大人本人吗？”
沈娘子轻轻摇了摇头，“当时夫君并没有开门，我们只看到他映在窗户上的影子。”
狄仁杰心中隐隐感觉自己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关键信息，但一时之间又难以确定。他暗自思忖：杨侍郎此次将自己关在屋内的时间明显长于往常，这其中必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特殊原因。再者，他袖口出现水渍和鱼腥味，这与杨大人有洁癖的性格极为不符！按照杨夫人所言，杨大人衣物一旦脏了就必须立即更换。但他死后却穿着带有污渍的衣服，恐怕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当时杨大人己经无法自行更换衣服了。
沈娘子见狄仁杰沉默不语，焦急地抓住狄仁杰的衣袖，哭求道：“狄大人，还请您一定要查明真相，为我家老爷做主啊！”
狄仁杰抬起头，目光坚定而温和地看着沈娘子，郑重地说道：“沈娘子请放心，狄某定会竭尽全力查明真相，给杨大人一个公道。”
离开杨府时，狄仁杰回头望了望那紧闭的大门，心中暗自叹息，这杨侍郎的死，愈发显得诡异莫测了。
回到县衙，捕头吴蒙正焦急地在门口踱步等待。见到狄仁杰归来，乌蒙赶忙快步迎上前去。
狄仁杰神色虽显疲惫，但眼神中透着坚定不移的决心。看到乌蒙，他迫不及待地问道：“乌捕头，调查得如何？”
乌蒙一脸严肃，语气沉稳地说道：“狄大人，您猜测的丝毫不差。杨侍郎和李富贵非但没有仇，反而关系密切。李富贵之所以能成为长安首富，正是因为承包了工部的诸多工程，而这些工程全部都是从杨侍郎手中承接的。这也就很好解释，为何杨侍郎会经常与李富贵在城西小酒馆会面。”
狄仁杰微微点头，示意乌蒙继续说下去。
乌蒙接着道：“不过，最近杨侍郎将工程承包给了其他人，这一举动引起了李富贵的强烈不满，双方因此结下仇怨。”
狄仁杰目光一闪，心中明白，这确实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看来两人之间的矛盾远非表面那般简单。
乌蒙顿了顿，又说道：“对了，狄大人，我还调查到一件事。杨侍郎五年前看上了李富贵府邸的一个丫鬟，想要纳她为妾，丫鬟不同意。李富贵为了讨好杨侍郎，竟然给丫鬟下药，致使丫鬟失身于杨侍郎。那丫鬟性格刚烈，得知自己失了清白当天便投井自杀了。”
狄仁杰听闻，心中大为震惊，没想到这背后竟还有如此隐秘的内情。他连忙追问道：“那个丫鬟姓什么，哪里人士？”
乌蒙思索片刻，答道：“好像姓林，洛阳人士。”
“杨府的管家似乎也姓林，而且也来自洛阳，更巧合的是他的妹妹也去世了！” 狄仁杰脱口而出，心中隐隐觉得这其中必定存在着某种联系。难道杨府管家与那死去的丫鬟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又是否与杨侍郎的死相关？一连串的疑问在狄仁杰脑海中如闪电般划过。
“乌捕头，你即刻去查一查杨府管家与那丫鬟的关系，务必查得详尽透彻。”狄仁杰果断下令。
“是，狄大人！” 乌蒙领命，转身匆匆离去，脚步匆匆，尽显干练。
狄仁杰坐在桌前，不禁又想到沈娘子提到的只看到杨侍郎影子一事，心中疑窦丛生：难道当时屋内的并非杨侍郎本人？又或者杨侍郎那时己然遭遇不测，而那个影子只是凶手蓄意制造的假象？
狄仁杰揉了揉微微发涨的太阳穴，案件愈发扑朔迷离，犹如一团浓重的迷雾，让人难以看清方向。但每一个新线索的出现，又如同黑暗中闪烁的微光，让他感觉离真相又近了一步。他坚信，只要顺着这些线索锲而不舍地追查下去，终有一天能拨开这层层迷雾，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此时，窗外天色渐暗，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缓缓笼罩了整个世界。县衙内安静得只能听到狄仁杰来回踱步的脚步声，他凝视着桌上本案卷宗，仿佛要从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中，寻找到那把能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