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地的大家还没来得及歇着，就又被使唤走了，杨震东站在营地外围的一棵老松树下，打量着大家的劳作成果。
“杨大哥，你看这样成不？”荣姐抹了把汗，指着刚刚移植过来的几棵小松树问道。三个小的脸上沾着泥土，却掩不住眼中的光彩。
杨震东走过去，仔细端详着树苗的栽种位置，点点头：“厉害，就跟长这里似的。”
三个小孩高兴坏了，转身又去扯杂草栽到院子里。
堂哥杨安昌在不远处喊道：“震东，房顶的伪装弄好了，你看看行不行！”
杨震东抬头望去，只见原本略显整齐的茅草屋顶现在被胡乱撒上些枯枝败叶，看上去确有那么几分荒废感。但他仍不放心，吩咐道：“再弄些树杈子斜靠在墙上，要像是被风吹倒的自然模样。”
王铁牛吭哧吭哧拖着一棵小树过来，嘴里嘟囔着：“小鬼子天上飞的铁疙瘩太烦人了。”
经过上次遇到侦察机暴露之后，杨震东十分肯定，附近深山老林不好搜寻，敌人应该会再次出动飞机侦察。
日头渐渐升高，林间的雾气散尽，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斑驳光影。营地里的众人仍在忙碌，妇女孩子们也没闲着，帮忙搬运较小的树枝和草皮。
新加入的两人中，叫王有才的汉子干活特别卖力。
只是整个寨子面积较大，还没有伪装到一半面积，杨震东就听见了似曾相识的“嗡嗡”声。
远处哨位也传来三声急促的鸟鸣——发出的预警信号！
所有人顿时僵在原地，侧耳倾听。
紧接着，一阵隐约的嗡嗡声越来越明显，从远方传来，越来越近。
“飞机！”杨震东脸色一变，“全体隐蔽！快！”
队员们迅速行动，西散躲入树林中。杨震东却站在树下，眼睛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李大魁猫着腰跑过来：“队长，飞机又来了。”
杨震东摇头：“看看情况。若是飞得高，或许发现不了什么。”
嗡嗡声越来越大，很快，一架日军97式侦察机从山脊后转出，朝着营地所在的山谷飞来。
“妈的，飞得太低了，又跟上次那样！”李大魁咒骂道。
杨震东眉头紧锁。这架飞机飞行高度几乎贴着山脊线，明显是在进行详细侦察。飞行员肯定被交待过，重点注意这片区域，而黑龙寨在空中看又比较明显。
飞机在天空中划了个弧线，开始第二次通过山谷，这次飞得更低，速度也慢了下来。
“不好，”杨震东咬牙道，“它发现我们了。”
透过树枝缝隙，凭借他强化后的眼力，能清晰看见飞机座舱里飞行员的轮廓，甚至能看到后排观察员正在低头记录什么。
一旦让这架侦察机回去报信，明天就会有大批日军包围这片山区，想到这里杨震东莫名火起。
杨震东瞬间做出决定：“大魁，跟我来！其他人保持隐蔽！”
李大魁瞬间明白队长的意图，二话不说跟着杨震东冲向营地一侧的仓库内。两人迅速取出一挺歪把子轻机枪，并装满子弹。
宋山从树林中探出头来：“队长，真要打飞机？”
“不然等它带鬼子来剿咱们吗，它很明显发现了！”杨震东一边检查机枪状况，一边厉声道。
机组似乎还想再次近距离观察，开始第三次通过，这次更是几乎擦着树梢飞行，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杨震东和李大魁己经找到了一处略微凸起的小土坡，这里视野相对开阔，是难得的对空射击点。
“大魁，你左我右，算好提前量，瞄准机头前方5-10米的位置，听我口令齐射！”杨震东喊道，声音几乎被飞机轰鸣淹没。
李大魁点点头，腮帮子咬得紧紧的。虽然用机枪经验丰富，但用轻机枪打飞机还是头一遭。
飞机正对着他们飞来，阳光下能清晰看到机身上的日军徽章。
杨震东屏住呼吸，心算着提前量。歪把子的有效射程有限，必须等到飞机进入最佳射程才能开火。
三百米、两百五十米、两百米
“打！”杨震东怒吼一声，两挺歪把子同时喷出火舌。
子弹划出亮线射向天空，在飞机前方形成了一道弹幕，可惜全都落空了。
飞机员似乎被激怒了，一个侧身转向，机枪口从机翼下闪现，对着地面就是一梭子。
“躲！”杨震东大吼，与李大魁同时滚到一旁原来的位置顿时被子弹掀起一片尘土。
“狗日的小鬼子！”李大魁骂咧咧地爬起身，吐掉嘴里的泥土。
杨震东眼睛死死盯着正在爬升转弯的飞机：“它要再来一次！这次我们得换个法子。”
他迅速观察西周，指向不远处几块大石头：“去那里！它下次肯定会从侧面过来，利用高度优势扫射我们。”
两人迅速转移位置，果然，飞机在空中划了道大弧线，从东侧俯冲下来，机枪提前开火，打得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一片狼藉。
“妈了个巴子，真狠啊！”李大魁一边上弹一边骂。
杨震东却异常冷静：“这次它俯冲后肯定会拉起了，就在它拉起的那一刻，腹部会完全暴露，那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可是队长，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李大魁有些犹豫。
“相信我，”杨震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越来越近的飞机，“我数到三，一起打。”
飞机再次俯冲而来，机枪子弹如雨点般泼洒在地面，打得石屑纷飞。杨震东和李大魁紧紧贴在石头后面，感受着子弹击打岩石的震动。
就在飞机即将从他们头顶掠过的刹那，杨震东猛地起身，大吼：“一、二、三！”
两挺歪把子再次怒吼，子弹并非首接射向飞机，而是封住了它前方的飞行路径和可能转向的空间。
正如杨震东所料，飞行员下意识地想要规避弹幕，做了一个错误的拉升动作——这正好让飞机完全暴露在火力网中！
“中了！”李大魁狂喜地大叫。
只见飞机腹部迸出一连串火花，紧接着黑烟从发动机部位冒出。飞机顿时失去平衡，像只受伤的大鸟一样在空中摇摆。
受伤的飞机试图爬升，但高度不断下降，黑烟越来越浓。最终它无力地歪向一侧，朝着山谷一侧的山坡撞去！
“轰！”一声巨响传来，远处山坡上腾起一团火球和黑烟。
整个营地寂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打下来啦！打下来啦！”年轻的王铁牛第一个跳出隐蔽处，挥舞着帽子狂奔欢呼。
队员们纷纷从隐藏处冲出，相互拥抱击掌，欣喜若狂。
杨震东却依然冷静，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李大魁说：“带几个人去坠机地点看看，补枪确认，再看看有没什么收获，要有肩章把肩章带回来。”
李大魁兴奋地应下，立即招呼几个队员向冒烟的方向奔去。
杨安昌快步走到杨震东身边，既钦佩又担忧：“震东，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杨震东点头，脸上不见喜悦：“通知大家，我们可能又要转移了。鬼子很快会大规模搜山，这里不能待了。”
他望向远处仍在燃烧的飞机残骸，目光坚定：“但我们证明了，鬼子不是不可战胜的。天上的铁鸟也能被我们打下来！”
这句话很快在队员间传开，每个人眼中都燃起了新的火焰。那是对抗日的决心，对胜利的渴望，以及对这位智勇双全的队长的无限信任。
杨震东看着欢呼的队员们，看着被保护下来的大家，心中涌起一股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