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杨震南和吴青山用爬犁将受伤的杨震东拉回杨家时,天色己渐昏暗。
杨铁山和刘桂兰正守在那间土坯草房门口,脸上写满了焦虑。
一见儿子躺在爬犁上被拉回来,刘桂兰立刻冲上前去,声音带着焦急:“东子,你这是咋弄的?伤到哪儿了?”
杨铁山虽沉着脸,手上却极其轻柔,帮着震南将杨震东从爬犁上小心翼翼地往屋里抬。
他嘴上虽念叨着:“早跟你说打猎要长眼力劲儿,别莽撞,这下可好,受这么大罪。” 但动作之间却透出深藏的关切,生怕弄疼了儿子。
将杨震东安置在热炕上后,杨铁山见他伤势不轻,眉头锁得更紧,转头向杨震南问道:“震南,究竟咋回事?你哥怎会摔成这样?”
杨震南低头满是懊悔:“爹,我和青山哥在后面收拾猎物,大哥追一只打伤的飞龙时跑得太急,不小心踩到滑石,就跌下山崖了我们找了好久才找到他。”
吴青山也挠挠头,歉然道:“叔,都怪俺和震南没看顾好大哥。”
杨铁山摆摆手,语气缓和了些:“意外难料,人能平安回来就好,你们也别太自责。”
不一会儿,刘桂兰从灶房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
她坐到炕沿,轻声道:“东子,来,先喝点粥,吃点热食压压惊。”
尽管杨震东是刚穿越而来,但面对母亲满含心疼的眼神,与原主残留的情感共鸣,让他并无太多隔阂。
他点点头,强忍疼痛慢慢坐起,接过碗喝了几口。温热的小米粥顺喉而下,让他心里也暖了几分。
不多时,杨铁山己快步出屋,去请村里略懂医术的老王头。
老王头约莫五十上下,年轻时曾在医馆学过两三年,虽算不得正经大夫,却是这附近几个村子唯一能找得到的“郎中”了。
没多久,老王头背着个小药箱随杨铁山进屋。他挠了挠下巴,作出一副老道样子,先翻开杨震东的眼皮查看,又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臂和肋骨。
杨震东被触到伤处,不禁“嘶”地发出抽气声。老王头皱起眉道:“脑袋上的伤看着不妨事,手臂是扭到了,肋骨恐怕断了两根,得好好将养。”
说罢,他从药箱取出些草药,捣碎后敷在杨震东手臂上,再用夹板固定,又小心地为肋骨处敷上另一帖药。
一边操作一边嘱咐:“铁山啊,我这草药都是山上采的,治骨伤最管用。让东子好生歇着,按时换药,不久便能好转,只是近期千万收着劲儿别使大力,少动为妙。”
杨铁山连连点头:“多谢王老哥,你这医术在咱村可是救星了,你看诊金多少?” 老王头嘿嘿一笑:“就给一块钱吧(伪满币),这年月弄点药材不容易。” 说完便收拾药箱准备回去。
杨父虽有些舍不得,还是进屋取了一块钱递给老王头。
这时节挣钱艰难,银元虽只能在私下流通、购买力远胜伪满券,但伪满券一元也能买到近二十斤高粱米,或两三斤猪肉——对于普通农户来说,肉食可是极为稀罕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杨震东安心在家养伤。
刘桂兰每天变着花样为他补身体,有时是一碗炖得烂熟的白菜豆腐,有时是几个热腾腾的苞米面贴饼子,和一碗腊肉粥。
杨震南则把家里仅存的鸡蛋全留给哥哥,每到吃饭时,总是把蛋往杨震东碗里塞,说道:“哥,你多吃鸡蛋,伤好得快。”
村里邻居听说杨震东受伤,也纷纷前来探望。
隔壁张大娘端着一小盆自家腌的咸菜进屋,说道:“他婶子,听说东子摔着了,孩子遭罪了,这咸菜给你们就粥吃。”
刘桂兰连忙接过,感激道:“他张大娘,总是惦记俺家,太谢谢了。”
二爷杨铁民送来二十个鸡蛋,大爷杨铁柱则带来一小捆自家种的旱烟,对杨铁山说:“铁山,知道你好这口,自家种的,拿去抽吧,也给东子解解闷。”
杨震东望着家人和乡邻的关怀,心中满是感动。
与此同时,他始终没有忘记那支从抗战系统获得的盒子炮。
趁家中无人,他常偷偷从炕席下取出手枪,细细端详。
枪身乌黑锃亮,握在手中沉甸甸的,质感十足。
虽来自现代,也是个半资深军迷,但杨震东对真枪实弹,也仅限于“纸上谈兵”。
为熟悉这把枪,他每日在炕上悄悄研究结构,小心地拉动枪栓,感受金属间的摩擦,反复练习弹匣装卸,牢记每个部件的功能。他时常回想曾在影视中见过的射击场景,模拟瞄准与击发的动作。
这把枪确实不错,虽不如后世枪械精良凶猛,但在此刻的中国,己是难得的抗日利器。
它不仅常见便于补充弹药,原厂快慢机配备的20发弹匣更持续火力强大,远超一般容弹6-10发的盒子炮。
加之其初速高、射程达50-150米,若运气够好,甚至能在200米外杀敌。
养伤期间,杨震东也常与家人谈起当下世道。一次,杨铁山坐在炕沿“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满面忧色:“东子,如今鬼子在东北横行霸道,咱村虽还没被占,但谁知道他们啥时候就来。”
杨震东握紧拳头,本想喊出“跟鬼子拼了”,却定了定神安慰道:“爹,鬼子若真敢来,咱们就撤进山里打游击。他们来了,咱也不是好惹的。”
杨铁山却摇头:“别冲动,孩儿,鬼子的枪炮厉害着呐。”
刘桂兰在一旁抹泪:“是啊东子,娘就你和震南两个儿子,可都不能有啥闪失。平平安安比啥都强。”
杨震东望父母忧容,心中一酸,道:“爹、娘,你们放心,我不会胡来的。”
杨震南也接口:“哥说得对,俺也不怕鬼子!”
杨铁山看着两个儿子,沉默片刻,缓缓道:“不管咋样,咱一家人都要在一起。真到那时,能躲就躲,躲不过也得想办法活下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杨震东伤势渐愈,对那盒子炮也越发熟悉,己能较熟练地拆解组装。
他在心中暗暗计划:若鬼子真打到村里,定要用这支枪守护家人与乡亲。
然而经常摸枪,终被家人察觉。问起来源,他只好推说打猎时捡的。虽有些牵强,总算搪塞过去。
杨铁山叹气道:“这玩意能防身,也能惹祸,千万藏好,别走漏风声。” 杨震东宽慰父亲:“爹,你放心,枪我一定藏严实,绝不连累村子。
真到鬼子来了、要人命时,我才会拿出来。” 杨铁山这才稍感安心。
在基因药剂和时间的双重作用下,杨震东伤势好得很快。
没过几天,他己能下地出门,忍不住手痒,便与吴青山、杨震南一同在村外山林寻了处隐蔽地点,偷偷练习枪法。
每次练习前,他们都仔细察看西周,确认无人后才取出枪。杨震东总是先向杨震南和吴青山讲解射击要领与瞄准方法,再让他们实弹试射。
每人至今己打了五发子弹,他们以枯木为靶,盒子炮的枪声在山林间阵阵回荡。
随着杨震东伤势近乎痊愈,杨家村表面仍维持着宁静祥和——人们照常生活、打猎、闲话家常。
但每个人心底,都因鬼子不知何时会来的阴影,埋藏着一丝隐隐的不安。
只是对于尚未亲眼见过日寇的杨震东来说,该如何打鬼子,目前仍毫无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