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案的成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为程澈带来了巨大的资源和声望。
省厅的红头文件几乎是加急送达的,内容让整个市局都为之震动。
“以程澈同志为核心,牵头组建‘省犯罪心理研究中心’,人员、设备、预算,一路绿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局长拿着文件,手都在微微发抖,他看着程澈,就像看着一个会下金蛋的宝贝。
“小程,这是天大的好事!你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
程澈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桌上那份刚刚拟定的“研究中心组织架构草案”,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对他来说,确实是天大的好事。
犯罪心理研究中心?
不,这是他的“遥控指挥式躺平”作战总部。
只要建立起一套标准化的心理分析模型,培养出一批能独当一面的骨干,他就可以彻底退居幕后,每天喝茶看报,动动嘴皮子就能破案。
想到那个美好的未来,程澈感觉连日来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然而,当晚,他便被拖入了深渊。
深夜,程澈猛地从床上坐起,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又做噩梦了。
梦里,他不再是他自己,而是变成了七岁的林墨。
冰冷的水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他的双手,不是十次,不是十二次,必须是十三次。
耳边是母亲尖利而失望的咒骂:“肮脏!不完美!你为什么不能像那个娃娃一样完美!”
他抬起头,看到的不是母亲的脸,而是那个被打碎的德国瓷娃娃,正用空洞的眼睛,诡异地微笑着。
“呼呼”
程澈大口地喘着气,心脏狂跳不止。
他走到窗边,看着城市的夜景,一股熟悉的、身体被掏空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
那是前世过劳死前的感觉。
他终于明白,“精神碾压”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
在彻底摧毁林墨精神防线的同时,他自己也不可避免地窥见、甚至共情了那份最深沉的扭曲与黑暗。
那些负面的情绪,像病毒一样,正在悄无声息地污染着他的精神世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程澈低声自语,眼神中透着一丝后怕。
他必须改变策略,他不能再事事亲为,尤其是这种高强度的心理对抗。
他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第二天,程澈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投入。
王刚推门进来时,看到他正站在白板前,上面写的不再是案情线索,而是一堆他看不懂的词汇。
“犯罪心理防火墙?”
“标准化侧写及审讯引导流程?”
“一线警员精神健康ptsd干预机制?”
王刚一脸茫然:“程队,你这是在写论文?”
程澈转过身,眼中有淡淡的血丝,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我在为我们的未来铺路。”他指着白板,“我要建立一套系统,让心理侧写不再是某个人的‘天赋’,而是可以学习和复制的‘技能’。”
“我要让你们,也能掌握一部分‘未来’的技巧,来分担我的压力。”
程澈的话,让王刚心中一震。
但程澈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哭笑不得。
“太累了,为了以后能安心躺平,现在必须加倍内卷啊。”程澈揉着太阳穴,一脸的生无可恋。
选人、设计培训课程、撰写教材、申请各种心理学专业设备
这个为了“躺平”而制定的宏伟计划,让他比破任何一个案子都要忙碌。
就在程澈埋头于一堆心理学文献和人员档案中,忙得焦头烂额时,办公桌上那台红色的、拥有最高加密权限的电话,突然发出了刺耳的铃声。
这台电话,自他上任以来,从未响过。
程澈心中一沉,接起了电话。
“是程澈同志吗?我是公安部,陈建国。”
电话那头的声音严肃、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部长,您好。”
“情况紧急,我长话短说。”陈建国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焦灼,“我们的一名同志,在国际贩毒集团‘黑潮’的欧洲分部暴露了。”
“黑潮?”程澈的眉头皱了起来。
“一个利用高科技和金融手段武装起来的新型犯罪网络,其背后,很可能就是‘影子集团’。”
陈建国继续说道:“我们的卧底在失联前,传回了最后一条加密信息,信息很短,只有三个字和一个名字。”
程澈的心跳漏了一拍。
“信息的内容是:‘程澈,陷阱’。”
电话两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陈部长沉声道:“我们分析,这很可能是‘黑潮’,或者说‘影子’,针对你设下的一个巨大阴谋,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把你引出国门。”
“但是”陈部长的声音里充满了沉重与无奈,“卧底同志的安危,以及他正在跟进的那批‘货’的重要性,让我们别无选择。”
“程澈同志,现在,国家需要你。”
“征召”!
这两个字在程澈的脑海中炸响。
他刚刚燃起的“躺平”之火,被一盆来自最高层的冰水,浇得一干二净。
他知道,这是“影子”对他的正式宣战。
那条“kg, wele to the ga”的短信,不是挑衅,而是游戏开始的钟声。
“我明白了。”程澈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他从一个地方警局的小顾问,被首接推向了国际刑警组织的舞台中心。
对手,是那个在前世都让他感到棘手的庞大犯罪帝国。
挂掉电话,程澈静静地看着窗外。
天空中,流云变幻,一如他此刻无法预测的未来。
他知道,自己己经没有退路了。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给王刚发了一条信息。
“帮我查一下‘黑潮’组织过去一年在欧洲所有的物流记录,特别是那些看起来最不像运毒的航线。”
信息发送成功。
一场跨越国界的无声暗战,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