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科会议室，空调声和键盘敲击声混在一起。
王刚戴着护目镜，盯着显示器上滚动的数据流。“程队，'猎手'的设备分析完了。”
程澈坐在最后一排，手里端着那个万年不变的保温杯。“说。”
“他的电脑里有套加密通信软件，很老式，但是架构特别。”王刚把屏幕转向大家，“这套软件的底层代码，和之前'清道夫'顾明哲设备里的，有百分之七十的相似度。”
小刘凑过去看屏幕。“你是说他们有联系？”
“不是首接联系。”王刚摇头，“更像是用了同一套'模板'。有人把这套通信系统，分发给了不同的人。”
程澈喝了口茶。“还有什么？”
苏晓晓接过话头。“通信记录都被清理得很干净，但是我们从缓存里扒出来一些残留数据。”她调出另一个窗口，“有个代号，叫'影子'，多次出现。”
程澈的手停在半空中。
“还有一个词，反复出现。'哲学'。”苏晓晓继续说，“这两个人，'清道夫'和'猎手'，在某种思想层面上，可能接受过同样的'培训'。”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
程澈放下杯子，走到白板前。他拿起马克笔，画了两个圆圈，分别写上“清道夫”和“猎手”。然后在两个圆圈外面，画了一个更大的圆，写上“影子集团”。
“不是巧合。”程澈指着白板，“他们在测试我们的反应能力。”
赵明皱眉。“测试？测试什么？”
“测试我们能走到哪一步。”程澈在白板上又画了几个问号，“两个完全不同类型的犯罪分子，一个搞高科技，一个搞古代迷信。看起来毫无关联，但都指向同一个幕后黑手。”
小刘站起来。“程队，你的意思是，还会有第三个？第西个？”
程澈没回答，只是看着白板上那些线条和符号。前世的记忆在脑海里闪过，一个庞大的犯罪网络正在浮出水面。
李支队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摞文件。“程澈，部里的任命书下来了。”
程澈转过身。
“'特殊案件研究小组'正式成立，你是组长。人员编制三十人，可以从全市各单位抽调。预算不设上限。”李支队把文件放在桌上，“还有，内政部那边也发话了，让你配合做一次全市公安系统的内部安全评估。”
程澈感觉胸口又开始发闷。那种熟悉的，被什么东西攥住的感觉。
“老李，我能不能。”
“你没得选。”李支队打断他，“从'清道夫'开始，你就没得选了。”
会议室里的人都看着程澈。他们能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那种疲惫，但也知道，他是他们对抗未知威胁的唯一希望。
程澈重新坐下，看着桌上那份任命书。红头文件，钢印清晰，每个字都像一道枷锁。
“王刚，继续分析那些通信记录。重点关注代码结构和传输路径。”程澈的声音很平，“苏晓晓，查一下这套通信软件的源头，看看还有多少人在用。
他停顿了一下。“小刘，从明天开始，配合督察部门，对全市所有涉及敏感信息的警员，进行背景复查和心理测试。”
小刘点头。“是。”
“记住，这事儿要低调。别让人觉得我们在搞内部清洗。”程澈站起来，“就说是例行的健康检查。”
李支队走后，办公室里只剩下技术组的人。
王刚看着程澈那张疲惫的脸。“程队，你觉得那个'影子集团'，到底有多大？”
程澈没立刻回答。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车流。
“比我们想象的大。”他的声音很轻，“也比我们想象的危险。”
苏晓晓停下敲键盘的动作。“他们的目标是什么？”
“我们。”程澈转过身，“准确说，是我。”
办公室里的空气好像凝固了。
“从'清道夫'到'猎手'，每一个案子，都像是专门设计来测试我的。”程澈走回桌边，“他们在研究我的行为模式，找我的弱点。”
王刚咽了口唾沫。“那我们怎么办？”
“反过来。”程澈打开电脑，“既然他们在研究我，那我也研究他们。”
屏幕上，那个名为“画像”的加密文件夹被打开。里面除了之前的那个文档，又多了几个新文件。
“影子集团组织架构推测”
“核心成员心理画像”
“反渗透预案”
程澈点开第一个文件，开始敲字。
“根据现有线索，该组织采用多层分化结构。外围成员互不联系，通过统一的'哲学'体系进行精神控制。”
他停下来，看向王刚。“你刚才说的那套通信软件，能追踪到服务器位置吗？”
王刚摇头。“用了多重代理，而且架构很老，反追踪能力超强。”
“那就不追踪。”程澈继续敲字，“我们换个思路。”
苏晓晓好奇地凑过来。“什么思路？”
“既然他们喜欢测试，那我们就给他们一个测试的机会。”程澈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移动，“一个他们拒绝不了的机会。”
文档里，新的内容被一行行敲出来。
“诱饵计划：利用内部安全评估的机会，故意释放虚假信息，观察谁会上钩。”
“信息分层：将不同的假情报，发送给不同的人员群体，根据泄露情况锁定内部威胁。”
“心理战：通过媒体和内部通报，营造我们己经掌握其核心秘密的假象，迫使对方提前行动。”
王刚看着屏幕上的内容，有些担心。“程队，这样做风险很大。万一他们真的提前行动。”
“他们迟早要行动的。”程澈保存文件，“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一个年轻的警员走进来。
“程队，外面有记者想采访您，关于'猎手'案的。”
程澈看了看时间，己经晚上八点了。
“让他们等着。”程澈站起来，“告诉他们，明天上午十点，新闻发布会。我有重要情况要通报。”
年轻警员走后，苏晓晓疑惑地看着程澈。“什么重要情况？”
“没有情况。”程澈关掉电脑，“但是'影子集团'会以为有情况。他们会想知道我要说什么，所以他们会调动资源来收集信息。”
王刚明白了。“钓鱼。”
“对。”程澈拿起保温杯，“明天的发布会，就是鱼饵。”
夜深了，技术科的人都回去了。程澈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万家灯火。
胸口的那种压迫感越来越重。耳鸣声也开始出现，就像前世过劳死前的征兆。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发出警告，但他没有选择。
每一次“躺平”的尝试，都会引来更大的麻烦。每一次解决麻烦，都会让他陷得更深。
他打开抽屉，拿出一瓶速效救心丸。这是他最近新买的，以防万一。
程澈看着手里的药瓶，苦笑了一下。
前世他是累死的，这一世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去。
但至少这一次，他要在死之前，把“影子集团”这个毒瘤彻底挖出来。
他重新打开电脑，开始起草明天新闻发布会的稿子。
这份稿子里，有三分之一是真的，三分之二是假的。但是那三分之二的假消息，足够让“影子集团”的内应，按捺不住。
程澈敲下最后一行字。
“相关人员的身份，我们己经基本掌握。逮捕行动，将在近期展开。”
保存，加密，设置明天上午九点自动发送给媒体。
程澈关掉电脑，靠在椅子上。
明天，就是“影子集团”和他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他己经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