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江城最顶级的富人区，“云顶天宫”。
周鹏，身价过亿的“天启科技”技术总监，正对着他那套由八块屏幕组成的顶级电脑矩阵，脸白如纸，冷汗浸透了昂贵的真丝睡衣。
屏幕上，他一手打造的，存放着价值三百万虚拟货币的加密钱包，空了。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隔着网线，伸进他固若金汤的数字堡垒，将他的心血和财富洗劫一空。只留下一个用像素点拼成的，嘲讽的笑脸符号。
“不不可能”周鹏的手在颤抖，他疯狂地敲击着键盘，试图追踪那幽灵般的痕迹。但所有日志都被抹除，所有路径都指向虚无。对方的技术，像神明一样，在他引以为傲的领域里，对他进行了降维打击。
绝望中，他拨通了报警电话，声音嘶哑：“我的钱我的钱全没了！被偷了！你们快来！快来啊！”
市局三号会议室里，网安总队的王刚，顶着两个能养鱼的黑眼圈，把周鹏的照片和那个像素笑脸拍在白板上。照片上的科技精英，此刻面如死灰，眼神空洞。
“对方是顶级黑客，或者说，是一个组织。资金流向像一盘被扬到天上的沙子，根本没法追。”王刚的声音里满是挫败，“我们的人，跟丢了。”
会议桌边，赵明和几个老刑警听得眉头紧锁，这种案子，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连从哪儿下手都不知道。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都投向了角落。
程澈正靠在椅子上，手里那支笔转得飞快，像个无聊走神的高中生。
“程队？”赵明试探着喊了一声。
程澈的笔尖“啪”地停住，他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扫了一眼白板上的像素笑脸，忽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王队，受害人周鹏，喜欢打游戏吗？”
王刚一愣：“喜欢，是个骨灰级玩家。怎么了？”
“他最喜欢的游戏里，有没有一个叫‘暗影之刃’的刺客角色？”
王刚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立刻拿起电话吼道：“查！快查周鹏的游戏账号！”
几分钟后，技术员的回报让整个会议室陷入死寂：“王队查到了。周鹏的游戏账号，在三个小时前，有过一次异地登录，登录地点无法追踪。而且，他仓库里最值钱的一把传说级匕首‘虚空之吻’，被分解成了最基础的材料！”
分解装备！
这是一种在游戏里，极具侮-辱性的行为。不为钱，只为彻底摧毁你最心爱的东西。
“这不是为了钱。”程澈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响起，冰冷而清晰，“这是挑衅，是炫技，是投名状。”
他站起身，走到白板前，看着那个像素笑脸。
“追踪资金流，是顺藤摸瓜。但对方把藤给烧了。我们得换个玩法。”程澈拿起记号笔，在那个像素笑脸旁边，画了一个游戏里刺客的匕首符号。
“别去垃圾堆里找线索了。对方既然这么想‘秀’，那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留下了签名。”程澈的目光扫过王刚，“我要你们，放弃追踪钱。去追踪‘行为’。”
“行为？”
“对。一个人的行为习惯，比他的指纹更难伪造。”程澈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像一颗钉子，“把周鹏过去一年的所有网络痕迹——他几点上线，喜欢逛什么论坛，用什么语气说话，甚至他每次敲击键盘的间隔时间——全部数据化，给我建一个‘网络人格’模型！”
“然后，”程澈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用这个模型，去暗网里，像筛沙子一样，给我筛！我不管对方用了多少马甲，换了多少ip，他那种‘分解别人心爱之物’的恶趣味，那种自以为是的炫技风格，一定会在某个角落，再次出现！”
这个想法，己经不是大胆，而是疯狂！
王刚看着程澈，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刑警，而是一个来自未来的魔鬼。他没有任何犹豫，抓起外套就往外冲，声音里带着被点燃的狂热：“就这么办！给我把服务器的算力拉满！今天就算把市局的电闸给跑跳了，也要把这个幽灵给我揪出来！”
网安总队的人，像一支被注入了强心针的军队，呼啸而去。
程澈则慢悠悠地晃回办公室，继续盘他的核桃。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三天后，王刚冲进了程澈的办公室，脸上混杂着兴奋和紧张。
“程队！找到了！或者说找到了七个！”王刚把一份报告拍在桌上，“通过你的‘网络人格’模型，我们在暗网里锁定了七个行为模式和周鹏高度相似的匿名id！他们都表现出了极强的破坏欲和炫技倾向！”
“但是，”王刚的脸色又沉了下去，“我们刚锁定他们，他们就像被惊动的兔子，瞬间就准备跑路！七个账户，正在同时进行销号！”
“来不及了！”赵明在一旁急道。
“来得及。”程澈的眼睛，在这一刻猛地睁开，所有的懒散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悸的锋芒。他一把抢过王刚手里的平板，十指在屏幕上化作一片残影。
“你们的比对逻辑有漏洞！”程澈的声音快得像连珠炮，“你们只比对了‘行为相似度’，忽略了‘时间戳’！这七个id，有六个是在我们警方介入后，才开始模仿周鹏的行为，他们在放烟雾弹！只有一个，id代号‘orphe’的，他的行为习惯，在案发前就己经存在！”
他手指在屏幕上重重一点，一个独立的窗口被强行分离出来。
“晓晓！”程澈对着耳麦低吼，“锁定‘orphe’！别管其他的！用最高权限，在他销号完成前的最后一毫秒，把他的数据给我抢下来！能抢多少算多少！”
“收到！”苏晓晓的声音里带着极限操作的兴奋。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
王刚和赵明，大气都不敢出，死死盯着程澈手里的平板。
屏幕上，代表着“orphe”的数据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消失。
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进度条，以一种蛮不讲理的速度，瞬间冲到了百分之百！
“叮！”
一声脆响，一个被加密的压缩包，出现在屏幕中央。
几乎在同一时间，“orphe”的id，彻底化为乌有。
成功了！
在对方眼皮子底下，硬生生抢下了一块肉！
王刚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程澈靠回椅子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解压。”他淡淡地说道。
苏晓晓那边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她凝重无比的声音：“老板文件解开了。里面只有一张图片。”
程澈的心，猛地一沉。
“什么样的图片？”
“一张扑克牌。黑桃a。牌的背面，印着一个由无数绿色代码构成的，不断旋转的漩涡。”
苏晓-晓晓顿了顿，用一种梦呓般的语气说：
“漩涡的中心，只有一个词——”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这不是盗窃，也不是挑衅。
这是一封来自赛博空间深处，一个庞大、恐怖的犯罪帝国，递给江城警方的战书。
而程澈，刚刚用自己的方式，在这封战书上，写下了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