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的铁尉令(1 / 1)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

全身的力量和意志都灌注在左臂之上!

指骨在巨大的阻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肌肉贲张,

青筋暴起!

指甲瞬间崩裂,

温热的鲜血混入冰冷的淤泥!

嗤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撕裂坚韧皮革的声响!

一团粘稠的、包裹着暗沉金属的黑色物质,

被他硬生生从怪物后心的伤口里抠了出来!

那暗沉之物,

正是半枚巴掌大小、形状与张清明怀中那枚完全契合的铁尉令!

此刻沾满了腥臭的黑泥和暗红的血!

“嗷——!!!”

淤泥怪物发出一声惊天动地、充满了无尽痛苦和怨毒的惨嚎!

整个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

猛地剧烈抽搐起来!

缠绕其身的沉重锈蚀铁链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

哗啦啦散落在地,

如同死蛇!

它身上那粘稠蠕动的黑色物质疯狂地波动、溃散,

如同沸腾的泥浆!

巨大的伤口处,

黑泥如同喷泉般汹涌而出!

“接住!”

张清明看也不看手中那团腥臭粘稠、包裹着半块铁令的“心脏”

猛地将其抛向身后扑过来的陈斌!

同时身体借力向后急退,

险险避开那怪物垂死挣扎般胡乱挥舞的巨爪!

陈斌下意识地伸出双手,

那团冰冷滑腻、带着刺骨阴寒的“东西”

结结实实落在他手里。

入手瞬间,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怨毒如同高压电流,

狠狠刺入他的掌心!

后背那焦糊的疤痕如同被浇上了滚油,

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痛!

他闷哼一声,

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几乎要将其脱手甩出!

“拿…拿稳!”

林薇薇带着哭腔尖叫,

扑过来想帮忙,

却被那东西散发的恐怖气息逼得不敢靠近。

瘸腿李的号子声在怪物核心被挖出的瞬间戛然而止。

他枯槁的身体晃了晃,

拄着拐杖才勉强站稳,

蜡黄的脸上瞬间褪尽血色,

胸口剧烈起伏,

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显然刚才的爆发已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

浑浊的目光死死盯着陈斌手中那团不断蠕动滴落黑泥的“心脏”

又猛地转向那正在疯狂溃散的淤泥怪物,

眼神充满了决绝的急迫。

“合…合上!”

他嘶声喊道,

每一个字都像从肺腑里挤压出来,

“快!

趁它怨魂未散!

用钥匙…合上那‘锁’!

封死它!”

张清明瞬间明白!

他闪电般从怀中掏出自己那半枚同样冰冷沉重的铁尉令!

两步冲到陈斌面前,

无视那团“心脏”

散发的恐怖阴寒和刺鼻腥臭,

左手如铁钳般死死抓住陈斌颤抖的手腕,

强迫他握紧那团粘稠之物!

同时,

右手将自己那半枚铁令,

对准陈斌手中那团东西里透出的半截暗沉金属断口,

狠狠按了上去!

锵——!

一声清越悠扬、仿佛能涤荡一切污秽的金铁交鸣之声,

骤然在腐朽的船坞中炸响!

刺目的金光,

毫无征兆地从两枚铁尉令完美契合的断口处迸发出来!

那光芒如同实质的利剑,

瞬间刺穿了包裹着它们的粘稠黑泥!

金光所过之处,

腥臭的黑泥如同遇到克星的积雪,

发出“嗤嗤”

的灼烧声,

迅速消融、汽化!

“吼——!!!”

淤泥怪物发出了最后一声绝望到极致的咆哮,

整个庞大的身躯在金光的照耀下剧烈扭曲、溃散!

构成它身体的粘稠黑色物质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污雪,

飞速融化、蒸发!

腥臭的黑气被金光净化,

发出滋滋的声响!

散落在地的锈蚀铁链在金光照耀下,

也如同被抽干了所有邪异力量,

迅速黯淡、腐朽,

化为一堆暗红色的铁渣!

几息之间,

金光敛去。

船坞深处,

只剩下几缕尚未散尽的黑烟,

散发着焦糊的余味。

地上是一大滩粘稠发黑、如同石油般的污迹,

以及一堆暗红色的铁锈碎渣。

那庞大的淤泥怪物,

连同它身上缠绕的锈蚀铁链,

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斌瘫软在地,

双手空空如也,

掌心残留着被灼烧般的刺痛和冰冷粘腻的触感。

他大口喘着粗气,

后背那折磨了他许久的焦糊疤痕,

此刻竟传来一阵奇异的、火辣辣的麻痒,

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蚂蚁在爬行,

那深入骨髓的冰冷抽痛感,

却奇迹般地消失了!

张清明摊开手掌。

掌心,

一枚完整的、巴掌大小的暗沉铁令静静躺着。

通体呈现出一种被岁月和血水反复浸染的黝黑,

边缘参差,

那是曾经断裂的痕迹。

表面,

三道枷锁缠绕咆哮龙形的古老符号浑然一体,

中心那个小小的“铁尉令”

标记清晰深刻。

此刻,

它不再散发刺骨的阴寒,

反而透出一种沉甸甸的、如同山岳般的厚重与威严。

瘸腿李拄着拐,

佝偻着背,

一步步走到那滩污迹旁边,

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堆暗红色的铁锈碎渣。

他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仿佛洞悉一切的麻木。

“锁…合上了。”

他沙哑地开口,

声音干涩得像砂砾摩擦,

“这沉船的煞…这‘锈尸’的怨…暂时…封回去了。”

他缓缓抬起头,

目光扫过张清明掌中那枚,

又落在陈斌脸上,

那眼神复杂难明,

“小子,

你身上的‘引子’…算是断了根。

但这‘钥匙’…是福是祸…”

他摇了摇头,

没再说下去。

枯瘦的手伸进洗得发白的工装口袋,

摸索片刻,

掏出一个东西,

随手抛给张清明。

那是一个小小的、用油纸仔细包裹的方块。

“尸鱼膏。

抹在你后背的伤上。

能拔点阴毒。”

瘸腿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

“这地方…不能待了。

水里的东西…鼻子灵得很。”

他不再看三人,

拄着拐,

拖着那条沉重的木腿,

一瘸一拐,

沉默地走向船坞外惨淡的天光,

身影很快消失在芦苇丛中,

仿佛从未出现过。

船坞内死寂无声,

只剩下浑浊河水拍打水泥斜坡的单调声响。

浓烈的腥臭和焦糊味还未散尽。

张清明低头,

看着掌心那枚沉甸甸的完整铁尉令,

冰冷的金属吸吮着指尖的温度。

瘸腿李最后那句“是福是祸”

和灰袍人“老吴”

的“沉渊的不只是李伏波”

如同两道冰冷的铁箍,

缓缓勒紧。

“老张…这玩意儿…”

陈斌撑着膝盖站起来,

后背那折磨他许久的焦糊疤痕只剩下火辣辣的麻痒,

他惊疑地摸了摸,

又看向张清明掌中那枚完整却透着不祥暗沉光泽的铁令,

“真…真没事了?”

他声音里还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引子断了,

疤在褪。”

林薇薇的声音很轻,

带着一种穿透性的疲惫,

她目光落在陈斌后背,

又转向铁令,

“但这‘钥匙’…感觉…像块烧红的烙铁…拿着烫手,

丢了…更烫。”

她下意识地裹紧了单薄的外套,

仿佛那铁令散发出的寒意能穿透空气。

张清明没说话,

只是将瘸腿李抛来的油纸包捏在手里,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鱼腥和油脂腐败的怪味立刻弥漫开来。

他走到船坞边缘浑浊的水洼边,

蹲下身,

撩起后背被淤泥和链风刮破的衣衫。

后心偏左,

那片青黑色的掌印瘀痕边缘,

凝结的白霜似乎更深了,

丝丝缕缕的阴寒正顽固地向内侵蚀。

他打开油纸包,

里面是黑乎乎、如同冷却沥青般的膏状物。

忍着刺鼻的气味,

他用手指挖出一块,

狠狠按在瘀痕中心!

“嗤——!”

一股白烟猛地腾起!

伴随着皮肉被灼烧般的剧痛!

张清明闷哼一声,

牙关紧咬,

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那膏体仿佛活物,

带着一种阴冷的吸力,

疯狂吞噬着瘀痕里盘踞的煞气!

剧痛中,

一丝微弱的暖意竟从丹田升起,

龙虎山心法本能运转,

配合着药膏,

将那阴寒一点点向外拔除。

“嘶…这什么玩意儿?

劲儿这么大?”

陈斌看得龇牙咧嘴。

“尸鱼膏,

水底吃腐肉的老东西熬的,

以毒攻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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