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屁蔫头耷脑从学校走到了停车场。
老远就看见七哥靠在帕萨特车门上,指间夹着烟,火星子在黑夜里特别明显。
他刚走近,大光头就抬眼扫过来,视线往他身后溜了一圈,眉头瞬间皱在一起:“你自己回来的?人呢?没跟你出来?”
小屁缩着脖子:“七哥,我去他们宿舍了!他舍友说顾尘今晚不回宿舍,电话也没给我……只能明天再来了。”
“啪!”
大光头照着他屁股踹了一脚,小屁跟跄着往前扑了两步,“你小子猪脑子啊?之前不打听清楚!现在倒好,白跑一趟!”
小屁揉着屁股不敢吭声。
大光头转身走到旁边的金杯面包跟前,屈起手指“咚咚咚”敲了敲车窗。
车窗“哗啦”降下,露出张满是络腮胡的脸:“七哥,人带出来了?”
“带个屁!”大光头没好气道,“那小子没在学校,今个白折腾了,哥几个先回,明天再来。”
络腮胡愣了愣,又探头往小屁那边瞅了眼,才咧嘴笑:“行吧七哥,那我们先走了,明早再说。”
金杯车引擎响了两声,掉个头就往停车场外走,车灯还有一个是坏的。
小屁赶紧绕到帕萨特驾驶座,拉开车门又回头喊:“七哥,上车啊!都怪我今没问清楚,眈误大家功夫了。晚上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喝酒!附近有家烧烤店,最近很火,串烤得贼香!”
大光头把烟蒂往地上一踩,碾了碾,拉开车门坐进副驾:“算你小子识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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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安队值班室。
白炽灯亮得晃眼,严经理、岩青、李萍三人坐在长椅上,身上的臭鸡蛋味虽淡了些,仍透着味道。
一个穿制服的年轻治安队员拿着笔录本走过来,往他们面前的桌子上一放:“笔录都核对好了,你们看看,没问题就签字。”
严经理赶紧凑过去,扫了两眼,抬头问:“同志,那四个扔鸡蛋的,咋处理啊?”
年轻治安队员,语气平淡:“他们说了,是误会,说有个朋友被公司拖欠工资,认错了,以为你们是欠钱的那家。”
李萍立马急了:“认错了?哪有这么巧的!还专门盯着我们工牌喊!”
“这四人故意闹事、诽谤,按治安管理条例,得关几天,也算是给个教训。”年轻治安员摆了摆手说道。
“行了,你们仨没啥事了,签完字就能走,后续有情况我们再联系你们。”
岩青拿起笔,飞快的在纸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笔录本往严经理面前推:
“快签快签,我现在就想回家洗澡换衣服,这身上的味死了。”
严经理也没磨蹭,扫了眼笔录内容,大笔一挥签上名字,又递给旁边的李萍。
李萍签完名,递给治安队员:“同志,这样就可以了吧?”
他接过本子,随手夹在骼膊上,摆了摆手:“行了,没你们事了,回去吧。后续要是需要补充情况,我们再联系你们。”
三人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刚出治安队大门,严经理就拿出手机拨电话。
他得把这件事跟总裁秘书说一声。
响了两声,那头传来秘书的声音:“喂?严经理?”
“是我。”
“我们仨笔录弄完了,那四个闹事的,按治安管理条例,得关几天,说是故意闹事加诽谤。你跟总裁汇报一下!”
秘书点头说道:“好嘞,我知道了严经理,辛苦你们了!我这就跟总裁汇报。”
挂了电话,秘书直接拨通了南宫明月的电话。
“总裁,严经理他们那边完事了。”
秘书把情况简要说了一遍,“那四个人因为闹事和诽谤,得关几天。”
南宫明月在电话那头顿了顿:“知道了。”
她又补充道,“对了,你跟大家打个招呼,最近注意一点。”
“好的总裁。”秘书应下,挂断了电话。
随后秘书在公司转了一圈,路过每个办公室都瞅了瞅,确认没人,才关掉办公区的灯,拎着包往电梯口走。
今天为了做会议记录,她是最后一个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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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宏远大楼斜对面的树荫下,四个黑影正蹲在地上,烟头的红点在黑暗里明明灭灭。
张二狗跟黄毛两人都穿着灰扑扑的维修服,旁边斜放着个梯子,梯阶上还挂着点白灰。
寸头往大楼门口瞅了瞅,开口道:“狗哥,都快十点了,他们公司肯定没人了吧?还等啊?。”
绿毛也跟着附和,往地上弹了弹烟灰:“就是啊狗哥!我都去买三回烟了,腿都蹲麻了。咱上去刷完红漆就走,速战速决。”
张二狗把烟往地上一踩,狠狠碾了碾,压低声音:“急个屁!万一楼上还有加班的,撞见了咋整?咱是来捣乱的,不是来被抓的!再等二十分钟。”
黄毛抱着膝盖,露出半截骼膊:“行吧狗哥,我都等饿了。”
张二狗没吭声,只是往宏远大楼的方向瞟了一眼。
夜色里,大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路灯的光。
几人蹲在树荫下,吧唧吧唧又抽了快二十分钟,绿毛的烟盒又空了,正抠着烟盒边角刮着牙。
“走!出发!”张二狗突然撑着膝盖站起来,还把一旁的油漆桶给拎了起来。
黄毛立马把斜靠在墙边的梯子往肩上一扛,身子一扭还差点砸到寸头的脑袋。
“你俩在这儿等着,我俩完事就下来,到时候带你俩搓一顿。”张二狗拍了拍寸头的肩膀,又指了指绿毛,“别瞎跑。”
“好嘞狗哥!”寸头和绿毛异口同声,有饭吃,还不用干活,这好事哪儿找去。
张二狗拎着红油漆桶,黄毛扛着梯子,俩人往大楼门口走。
离着还有几步远,就看见俩保安跟俩门神似的杵在门口,制服扣子扣得严严实实。
“哎喂!你俩干啥的?”刚踏上台阶,走到楼口,一个高个保安就伸骼膊拦住了两人。
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张二狗手里的油漆桶沾着漆点子,黄毛肩上的梯子锈得掉渣,俩人衣服脏得能搓出泥,象是那种干杂活的。
张二狗赶紧把腰弯了弯,脸上挤出笑:“大哥,俺俩是安排过来检修的,说这边线路有点问题。”
说着又把油漆桶往上提了提,桶沿的红漆都蹭在手指上,“顺便给墙补补漆,您看,工具都带着呢。”
“我们领导说,油漆味道大,晚上人少,让我们现在过来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