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贺征年已经踏上了去县城的路。军靴踩在结霜的土路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呼出的白气很快消散在凛冽的空气中。
他特意没穿军装,换了件洗得发白的靛蓝布衫,却掩不住挺拔如松的身姿。
王金花扒在门缝里目送他走远,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掐进门板。身,冲着里屋压低嗓子喊道:\"红姨!快!跟上!
供销社的玻璃柜台前,贺征年正仔细挑选冻疮膏。老周推荐的这款装在淡绿色铁盒里,揭开盖子有股淡淡的药香。
他余光瞥见玻璃反光中,有个臃肿的身影在货架后一闪而过——那件枣红色罩衫他太熟悉了,是王金花过年才舍得穿的行头。
年轻的女售货员脸,从柜台最底层摸出个小瓷盒。朱红色的膏体在瓷白盒子里像一汪凝固的血,贺征年接过时,指尖不小心蹭到盒边,留下一点淡红痕迹。
贺征年没接话,把东西揣进内袋时,听见货架后传来刻意压低的争执声。他假装没听见,转身走向邮局,却在拐角处突然闪进一条小巷。
贺征年靠在巷子里的砖墙上,摸出根烟点燃。烟雾缭绕中,他想起沈烟腕上那些裂口,像干涸河床的纹路。
正出神间,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贺征年猛地转身,烟灰簌簌落下。站在巷口的姑娘约莫二十出头,杏眼樱唇,穿着件浅蓝细布衬衫,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垂在胸前。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腕上戴着的银镯子——那是本地姑娘出嫁时才有的陪嫁。
贺征年沉下脸,军人的锐气从眉宇间透出来:\"你是谁?
果然听见王金花尖细的嗓音由远及近:\"肯定躲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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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的晨雾还未散尽,沈烟蹲在一丛野菌子前,指尖轻轻拨开潮湿的落叶。
露水顺着叶脉滚落,打湿了她挽起的袖口。
她下意识望向山脚处蜿蜒的土路——那是去县城的必经之路。
沈烟摘菌子的手顿了顿。一只红蜻蜓停在她手边的菌盖上,透明的翅膀在晨光中微微颤动。
系统沉默了几秒,数据流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她是重生的。这是她第二次人生。
枯叶在她指间碎裂,发出细微的脆响。
沈烟看见露珠从菌盖边缘滚落,摔碎在泥土里。
她突然明白了系统未说完的话。
山风突然变得凛冽,吹散了她鬓角的碎发。远处传来布谷鸟的啼鸣,一声又一声,像是在催促旅人赶路的脚步。
贺征年突然拉住苏棠往巷子深处退去。
砖墙上的青苔蹭在两人肩头,散发出潮湿的气息。
王金花和红姨的影子已经投在巷口的地面上。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贺征年才看向苏棠。
因为在小巷子里,俩人的距离挨的有些近,苏棠的脸红得像她白大褂口袋里的红墨水,却还强装镇定:\"你你得罪人了?
贺征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麻花辫在阳光下跳跃如游鱼。
他摸了摸内袋里的胭脂盒,突然改变主意,朝相反方向的药材铺走去——得再买些艾草,沈烟冬天总是手脚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