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破境丹，这些人倒是真舍得下本。”
码头。
顾氏父子坐在一艘大船的甲板之上，对饮而坐。
顾青舟的目光笑吟吟的朝着前方看去。
那里有三十艘型状不一的小船，每一艘船上，都是有十来兵甲齐全的县兵。
“左边那十艘是吕家的。”
“中间十艘是王家。”
“右边十艘是刘家。”
“他们这是铆足了劲儿要得到一枚破境丹啊。”顾青舟的笑容愈发浓郁。
“乡野小族，目光短浅。”顾前程淡淡朝着前方看去。
那些县兵一个个摩拳擦掌，看向前方观海崖的目光，透着狂热。
“观海崖的地形为父研究过。”
“并未有何难攻的隘口。”
顾前程此时面前摊起一张地图：“且总兵力不会超过七百。”
“大当家吕益，武道二重天。”
“二当家儒道一重天。”
“三当家武道一重天。”
“势力不大。”
“他们之所以能在此处盘踞三年之久，只是因为他们从不劫掠大户，只劫小船。”
经过两日研究。
顾青舟对这观海贼寇也有所了解，此时，他的眉头皱在一起：
“解释不通的就是，他们连乡绅大户都不敢劫。”
“却敢劫冼王家眷……”
“这实在是……不知死活……”
顾青舟都有些发懵。
根本就不知道这些海寇是怎么想的。
“不管他们为了什么，必须要付出代价。”
顾前程淡淡一笑。
船行的很快。
一天的功夫，便已经靠近了那观海崖之边。
座灰黑色的断崖如刀般劈入海中。
崖顶裸露的岩层被常年海风刻出锯齿状的裂痕。
潮水在下方翻涌成白沫，时而吞没礁石上锈红的藤壶壳。
“登涯！”
随着顾前程一声令下。
五百县兵便在王参军的带领之下，朝着那观海涯而去。
“接下来便交给王参军了。”
顾青舟的目光之中透着一抹锐利。
……
“杀！！！”
“噗！！”
“死！！”
这场战争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船队是下午到的。
晚上便把观海涯大当家吕益的脑袋给拎了回来。
还有一支小船，在看到形势不对之后，便直接趁乱跑了。
一颗人头，被王参军扔在甲板之上：“顾大人，幸不辱命。”
人头带来的震撼还是挺大的。
但顾青舟好歹跟着老爹那么久了，见过的惨烈场面多了去了。
这点还真不算什么。
“哦？”顾前程见状，目光朝地上的人头看了看，遂后笑着点头：
“辛苦王参军了，战损如何？”
“有寒水旗之威。”
“斩敌三百馀，俘敌二百馀。”
“我军死伤不过一百。”
“大胜！”
王参军的面容依旧透着躬敬。
“好！”顾前程含笑点头：“传我军令……”
他看了一眼顾青舟。
顾青舟对顾前程投去肯定的目光。
“全军在观海涯休整一晚，明日班师回衙！”
“至于王参军，今夜便随本官一起，在此船休息吧。”
“是！”王永年不疑有他，领了命令便去了。
……
“你的计划，确定能成？”
待王永年走了之后，顾前程皱眉看着顾青舟。
顾青舟摊手：“我压根就没想到这一仗是一边倒的局势。”
“在我的计划之中。”
“输的话，自然是我军伤亡惨重，不仅能消耗一下三家的人口。”
“破境丹也不用拿出去。”
“赢的话，也应该是小胜……破境丹给了就给了。”
“谁知道胜的这般干脆？”
“所以呢？”顾前程眉头皱起。
“所以接下来，可能会很惨烈……”顾青舟吧唧了一下嘴，看向夜色之下的观海涯，摸着下巴道：
“就是不知道，结果是什么。”
…………
观海涯。
一阵大战之后。
剩馀的三百来县兵被安排在同一个营地之中。
俘虏也有人看守。
营帐之中，一道人影在烛光之下，面露冷色：
“这次王家竟斩了一百三十首级……”
此人是吕家当代家主之子，吕近年。
“还好吧，我吕家斩了一百五，破境丹必有我吕家一枚。”
吕近年身边，一个光着膀子的壮汉嘿嘿一笑。
“你偷偷传令下去，为防有变，今夜不准睡觉，一切都等明日受了赏后再说。”
“是。”
吕家，王家皆是如此。
唯有刘家的营地有些寂静。
一股沉闷的气氛在刘家营帐之中弥漫。
“我们才斩首七十……回去怎么向家主交代？”
愁云密布在营帐里。
刘家家主当代嫡子，刘君礼此时面色有些难看。
他自然知道若是得不到破境丹，等待刘家的将会是一个怎么样的结局。
吕家，王家……皆不是什么大肚量的家族。
“怎么办……”
他眯着眼睛，看向帐外星空。
突然，一道尖叫声猛然响起：
“杀俘了！！！”
“杀俘了！！”
刹那之间，整个营地，都乱了起来。
嗯？？
刘君礼听到这个声音，猛的起身，面容之间透着一抹锐利的狠意：
“我刘家本就难得一枚，你们居然还杀俘抢功……”
“拼了！！”
“刘家子弟何在？！”
“随我杀一起杀！！”
他当即抽出帐中长刀，带着刘家子弟便朝前方而去。
……
“杀贼！！”
“杀贼！！”
“姓刘的，你敢杀俘虏？！”这是吕家人的声音。
“县老爷说了，只看人头！！”这是一道陌生的声音。
“吕家人杀良冒功了？！！”这是王家人的声音。
……
“什么？！”
“王家子弟，若求自保，可愿与我刘家同盟？！”
“去你妈的！！”
“…………”
乱。
整个观海涯，乱成了一锅粥！
鲜血……刀光……
有人活，有人死……
甚至，在这混乱之下，有同族之人都在相互乱砍。
…………
“县老爷……这……”
坐在甲板之上，王永年听着耳边的喊杀声，头皮发麻，他刚要起身准备拿起长枪去制止混乱的场面。
却被顾前程伸手按在肩膀之上。
“一切，都等天亮再说。”
顾青舟笑吟吟的看着王永年，对起轻轻挑眉。
但这听在王永年的耳朵里，却似恶魔的低语。
他又朝着黑暗中的观海涯看了一眼。
仿佛，那里是地狱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