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岁月史书：我剑也未尝不利！
倒映在眼眸中的火焰在跳动，一种室息般的感觉从心底漾起，
明明我们已经找到了相对两全其美的方法，可时不我待啊。
托尼低头看向手中的【隔离区计划】，脸上泛起一丝苦笑。
这是为了能说服治癒教派，托尼他们集思广益，想出来的一种处理办法。
既然兽化病的蔓延无法克制，那么就建立隔离区，治癒教会可以將他们认为的未感染者转移到教会內部，跟他们现在做的一样。
至於已患病者和兽化个体，以自愿原则，抽调人员进行集中管理。
现在猎人团体的崩溃主要还是因为需要守护的区域太多了，那就放弃大部分区域，固守一地。
这样可以给治癒教派的医疗人员爭取破解兽化病的时间，就算最后事不可为，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跟焚城一样。
可：：一切似乎来不及了。
“托尼！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再不动起来，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一位工匠的声音將托尼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他转过身来，惊讶的发现，所有中立派系的工匠至少目前还没有一个人离开他的办公室。
“既然教会做出了这种决定，那么我们也不用再考虑他们的態度了，为了父老乡亲，带我们拼一次吧，我们要回去！”
另一名工匠的握紧了拳头，话语掷地有声。
现在的亚楠治癒教会中，猎人和工匠基本都是本地人，而他们中很多人的家人、朋友，现在就在那烈焰中挣扎。
这也是教会不敢直接公布焚城计划的最重要原因之一，这帮人是真的会动摇教会统治的根基的迎著眾人期盼的目光，托尼深吸一口气，重振精神，
“好！所有人听我命令，立刻收集武器、必需材料、基础食物、医疗物资，十分钟后在工坊门口集合。”
“我们这一次是主动踏入地狱，有牵掛的，有顾虑的，就不要去集合了，没有人会怪你们的，
你们没有义务走向那片火海！”
命令声中，一名名工匠鱼贯而出，本来就因焚城事件而骚乱的工坊现在更是炸了锅。
不知有多少人在迟疑，在思考，在犹豫，但十分钟后，托尼在工坊门口见到了比想像中更多的工匠。
这里面有中立派的工匠，但更多的是传统派和火药帮的人，在这一刻，派系之间的隔阁消散一空，所有人朝著一个目標开始前进。
一辆辆板车掛在马匹背上，上面都是建立隔离区所必须的各种物资，眾人身上悬掛著武器，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托尼没有再说些什么，这个时候，所有语言都是空洞无力的，只有行动才是关键。
举起手中的爆弹枪，托尼朝著通往亚楠城的方向猛力挥下，“我们出发！”
巨大的车队引起了无数人的注意，在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以后，一部分猎人和居民乃至神职人员，告別了身边的朋友和家人，跟在了部队的最后面。
等来到城门前时，队伍已经从最开始办公室的十几人，发展到了近两百人的规模。
他们的动作实在是太大了，负责看守城门的教会猎人与骑士已经严阵以待，防备这些人直接衝击城门。
“托尼-斯塔克！你想做什么！”一名圣歌团成员大声呵斥道，“你这是可耻的背叛！”
队伍最前面的托尼冷冷的看著那个傢伙，手中的爆弹枪已经上膛，他只穿著一件简单的皮甲，
但就算没有马克战甲，他依旧是钢铁侠！
“到底是谁背叛了所有人！到底是谁在焚城！打开城门！放下吊桥！我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进行无聊的爭辩！”
托尼的枪口指著那个道貌岸然傢伙，隨时准备发动攻击。
圣歌团成员被住了，朝著周围的教会猎人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们发动攻击，然而並没有人理会他。
甚至有些本来就怀疑焚城是否正確的猎人陷入了动摇当中。
直到路德维希握著那柄散发著朦朧月光的圣剑出现在眾人眼前。
看了一眼群情激奋的工匠们，路德维希將剑插在了自己脚边，“托尼，带人回去，我保证，你们的错误不会被追究。”
“错误？到底是谁在犯错！路德维希！你还记得猎人的职责到底是什么吗？你的同僚，你应当保护的对象在烈焰中哀豪，你却封住了他们的求生之路，你也配被称为圣剑？！”托尼怒吼道。
托尼的话让不少教会猎人脸上出现了怒火，准备给这个狂徒一点顏色瞧瞧。
路德维希伸出手拦住了他们，他紧盯著托尼，“这是必要的牺牲，不彻底解决兽化病，亚楠会彻底被毁灭，这是必要的牺牲。”
“必要的牺牲？你问过那些被牺牲者了吗？不要再给自己找藉口了，让开路！这是最后的警告！”托尼手指放在了扳机上面。
路德维希拔起了圣剑，轻轻在身前一划，剑锋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剑痕，“托尼-斯塔克，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我的剑足够锋利！”
“我剑也未尝不利！”
錚！
一名名工匠实在无法忍受，拔出了自己的武器，他们中很多人曾经也是猎人，不过是拼命搏杀，谁还没经歷过？
路德维希看著愤怒的人群，脸皮开始抽动，“我给你们最后三秒离开，3“
砰！
托尼直接扣动了扳机，爆炎弹从枪口中喷射而出。
路德维希横剑在前，弹体与剑身碰撞后爆炸，扬起的火如他背后燃烧的亚楠城一样。
下一秒，路德维希从城墙上跳了下来，直接冲向托尼。
在他的背后是拔出武器的教会猎人与教会骑士。
托尼迎了上去，卡扣解开，锯肉长斧弹射而成。
当！
只是一招，托尼的斧头被圣剑按在了地上，路德维希的战斗经验和战斗能力是托尼无法比擬的。
“你是在增加无谓的牺牲。”
托尼手背的齿轮亮起，机魂大悦，爆弹连发，將路德维希逼退一步。
向前一步，斧刃扬起。
路德维希头一偏，刃口从他面前划过，
“你应该多读点书了，至少该知道什么才是正確的，而不是用最极端的手段解决一切！”
路德维希手腕翻转，圣剑斩下，在斧刃上磕出一个巨大的口子。
“所有的悲剧都来源於兽化病，你应该知道，只要它不再出现，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果兽化病再次捲土重来，你打算怎么做？再一次焚城？”
托尼扣动扳机，爆炎弹糊了路德维希一脸，將他脸上的毛髮烧出了焦糊的味道。
“兽化病来源於苏美鲁人和该隱赫斯特的血族，他们都將彻底消失在火焰当中。”
路德维希一只手抓向斧柄，试图直接將托尼缴械。
啪！
满是倒刺的鞭子在空中划过，
“我来助你！”伊凡赶到了托尼的身边。
“別管我，去打开城门。”托尼吼道。
路德维希眉头一挑，瞧不起我？
脚步交错，路德维希贴近了托尼，身体精准的卡住了长斧的攻击范围，让托尼不管怎么用力都处於一个彆扭的状態。
隨即，一只手將斧柄夹在了胳膊中间，巨大的力量差距让托尼的抽动变成了无用之功。
见状，托尼解开了斧柄的保险，斧刃从爆弹枪上直接脱离。 轰轰轰！
爆弹连发。
猝不及防的路德维希抬起右手挡在脸前，用臂甲挡住爆弹的伤害，但还是被衝击力打的连连后退。
“那种该死的结论是教会告诉你的？也只有你这种傻子会信了。”
“我问你，教会如何確定苏美鲁人和该隱赫斯特人的身份？焚城又能彻底杀死所有人？他们不会逃？”
“整个亚楠城近九万人口，教会的避难营中有多少？一万人？也就是说另外八万人都不是亚楠人？”
“反倒是教会人口似乎绝大部分都没有在亚楠城中，如果那些人中有那些种族怎么办？更何况，那就是一个藉口，骗你这种人的藉口。”
咔咔，子弹耗尽，枪口的青烟飘向上了天空。
路德维希放下右手，扛了这么多发近距离射击，他好像並没有受到太多伤害。
“我听说过，有愚蠢的人，做什么决定都简单通过人数来衡量，但你比他还蠢一点。”
“我没有子弹了，如果你想动手，就举起你的圣剑，让我看看它是不是真的足够锋利。”
托尼枪口垂下，不管路德维希是不是愚蠢，他確实是个强大的战士。
路德维希看向周围，托尼的人已经控制住了这一片区域。
哪怕没有他的加入，哪怕人数劣势，作为精英土兵的教会猎人也不应该败的这么快，那么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很多人並不想跟托尼他们战斗。
这时，路德维希感觉自己的圣剑沉的举不起来，他面对那些庞大、恐怖的怪物时，也从未出现过这种无力的感觉。
托尼轻笑一声，从地上捡起斧刃，重新装配到枪上，朝著打开的城门走去。
“焚城之后，教会人口的占比將至少达到百分之三十，亚楠已经不是亚楠人的城市了，它可以改名了。”
路过路德维希后，托尼留下了一句话，这句话让路德维希沉重的心感到了一股凉意。
我真的做错了？
人潮避开呆立的路德维希，走向火焰中的亚楠城，甚至有部分教会猎人，借著人潮的遮挡，脱下了身上的服饰，摘下了代表荣耀的圣剑徽章，融入了人群当中。
路德维希抬头看著天空，脸上烧焦的毛髮迎风而长，但看起来不像是人类的汗毛，而是兽类的毛髮。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路德维希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低著头，拖著圣剑，朝著营地走去。
另一边，离开了城市后，托尼他们要面对一个更大的危机，汹涌的兽潮。
“盖乌斯，带人爆破开路，我们要去一个人口基数较少的区域建立隔离区。”
“医疗队，对所有接触的个体进行辨识，將倖存者纳入保护范围，標准是还能保持基础理智。
托尼快速分发任务，现在一秒钟都不能拖话音刚落，背后传来一声爆炸，连接著教会城堡和亚楠城区的吊桥被炸碎了。
碎石砸落在河水当中，溅起满是血色的水，教会彻底將他们这帮人放弃了。
托尼只警了一眼就不再关注，这是预先就能想到的一种可能，他继续发布命令，“其余人员，
有战斗经验的年轻人在外围，无战斗能力的人员在內部，我们开始推进。”
这支相对庞大的救援队伍引来了很多倖存者，同样，也招惹来了无数变异的野兽和兽化的怪物。
队伍所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阵型已经开始有些许不稳。
噠噠噠！
一连串的机枪声忽然响起，兽潮在子弹的射击下停滯了一瞬间。
火药帮猎人裘拉带队前来支援，同样也带来了一些伤员和倖存者。
“格尔曼跟我说，有工匠愿意回来，我还不相信，没想到你们真的存在。”裘拉见到托尼时十分高兴。
“没时间閒聊了，我们需要一个相对安全的区域建立隔离区，你有什么地方推荐？”托尼追问道。
“两个地方，一个是距离此处大概两三公里的一个村落，人口少，地势较高，附近有田地可以种植作物，另一个是西城区的一处高地，头顶有建筑物遮蔽，那附近火势不算大，只要建立几处防御工事就能阻挡大量兽潮，而且那是曾经的商业区。”
裘拉快速的將两个区域的大概方向指了出来。
“先去城內建立临时隔离区，那里方便收拢倖存者，也能告诉所有还在努力的人，有人没有放弃他们。
另外，城外的营地也需要开始著手建设，教会不会看著我们安稳生活在城內的。”托尼综合考虑后说道。
“这些事情你决定就好，只是有个问题，我们的弹药量不足了。”裘拉直接將指挥权交给了托尼，他完全不懂这方面的事情。
猎人中有指挥才能的很少，他们大多是单独行事，最多不过是三两人的组成小队进行活动。
“板车上有弹药和备用武器，还有经过初步处理的一些材料，你觉得大概能支撑多久？”托尼问道。
他对於猎人的战斗方式並不了解，自然也无法判断物资消耗速度。
“我看过了，如果只是建立防御网，等倖存者过来的话，坚持三四天应该没问题。”裘拉说著顿了一下，“但要是主动去救援各处的倖存者的话，可能一天左右就耗尽了。”
“附近有硝石、煤炭矿脉吗？”托尼皱起眉头，没有火药，猎人的战斗力不会下降太多，但伤亡和疲劳程度將大幅度提升。
“有，城內还有子弹售卖点和材料存储点，可它们需要时间才能变成弹药。”裘拉继续说道。
“这方面的事情我来负责，你只需要尽力去的救人。”托尼拍了拍他的手臂说道。
“听从你的命令，嗯领袖？”裘拉在思考如何称呼托尼。
“叫我托尼就好，职位什么的，等一切结束后再说吧。”托尼说著回头看了一眼教会城堡，希望潜藏在那里的乔治能给力一点，前期的很多物资很可能要靠他了。
在工坊那收集物资的十分钟內，托尼不是只在等待，他紧急联繫了依靠前治安官身份进入避难营地的乔治。
他们这些在明面上举旗的人不可能留在教会控制区域中，所以从控制区內搞东西的只能是乔治了。
乔治很想跟托尼他们一起进入燃烧的亚楠城，但他也知道自己身上的职责有多么重要，
在托尼这些人建立內循环之前，他必须要搞到足够的物资，帮助托尼度过最脆弱的时期。
於是，在教会人员还未完成控场的时候，乔治趁乱摸到了格尔曼的身边。
“大师，我需要你的帮助。”乔治递给格尔曼一张纸。
这是格尔曼给托尼展示焚城计划时的密令，被托尼临时当做信物转交给了乔治。
看了一眼，確认了身份后，格尔曼挥挥手，密令在他手中化作灰烬，“你需要什么？”
“物资，各种各样的物资，最好还能有个运输渠道。”乔治急忙说道。
“没问题，我现在就去准备，不过运输渠道可能要冒点风险，绝大多数连接亚楠的通道都被破坏了，少数的也在路德维希的人的看守下。”格尔曼感觉有点头疼。
物资的事情，哪怕格尔曼的权柄被劳伦斯肢解的差不多了，以他的威望想想办法也是能搞出来的，唯独运输通道有点棘手。
“这点风险比他们冒的险可小多了。”乔治没有丝毫犹豫，圣光游侠隨时准备出动。
然而，第一次走私比想像中的顺利许多。
路德维希站在城墙上，跟亲卫看著乔治带人將大包小包的东西从城堡中转移出去。
“队长”
“不用管他们，现在的任务是重建猎人团队，从难民营中找人，儘量找与教会无关的人。”
亲卫点点头，然而转瞬后，就半跪在了劳伦斯的面前。
看著臥底带来的情报，劳伦斯轻笑一声，隱藏在主教袍下的身躯微微摆动。
“不用管他们，记录下证据就好，等难民遗忘了焚城事件，等那群人坐实了放火者身份后，这些证据会非常有用的。”
“格尔曼，路德维希，治癒教会不需要太多声音，你们挡路了。”
一切事情似乎都在按照劳伦斯的设想前进，等岁月史书完成修改，独立的猎人將彻底不復存在，教会猎人也將不仅仅是个名头。
只不过，劳伦斯看不到的是，当托尼的人稳定下来后，整片空间发出了波动，这种波动凝结成一根锚落在了时间节点当中。
天空中也亮起了一颗颗星星，隨时准备坠入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