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亚楠焚城？亚楠焚城！
忍受著他人对於自己武器的鄙夷和唾骂，伊凡儘量保持著脸色的平静，双眼紧盯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
在那地面上，散落著一些武器图纸，以及一把被人隨手丟弃在地上的，外观非常特別的武器。
图纸上写著这件武器的名字，爆弹枪。
一种使用火箭推进式技术的特殊枪械，可以適配多种口径的子弹，对现在没有完成子弹型號统一的猎人群体非常友好。
在地球上，这是一种曾经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出现过的武器设想，不过其有非常明显的缺陷。
首先火箭动力子弹是一种先天不足的弹药，为了解决口径这一问题，非常容易陷入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的窘境。
同时它试图兼顾所有参数又受到成本限制，最终妥协下得到的產物性能平庸，与传统弹药相比並没有竞爭力，所以这种东西是被放弃的设计。
不过这个缺陷在当下的亚楠並不用考虑，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体系化的传统弹药，而且伊凡还对枪械进行了適应性改造。
托尼轻轻搬动卡扣，腾的一声，锋利的斧刃从侧面弹出，被专门设计的保险给卡住。
开启这种模式后，爆弹枪本体成了一个巨大的把手，枪口依旧能进行射击，但这种模式的主要战斗力还是依靠锋利的刃口。
当然，这种改造肯定也带来了一些问题。
没有深入使用，光是看结构，托尼就可以確信这把枪的射击精度堪忧，而且沉重的枪体將会成为一个问题。
但对於普遍经过肉体改造的猎人来说，这些问题似乎不是根本性问题，属於可以克服的毛病。
至於奇怪的外型嘛，这年头猎人啥武器都用，比这不伦不类的东西有的是。
所以，综合来说，这是一个优缺点都很明显的武器，是能够进入备选武器库的设计。
前提是，工坊內不能存在水火不容的两大武器设计派系。
怪不得这种吵架的时候，没人出来给伊凡说话，托尼都能猜到两个派系人马心里的想法。
传统派：大规模使用火药武器是邪道，是绝对不应该被允许的，这种不伦不类的东西只会破坏武器本身的美感！
火药帮：你使用火药作为主要输出方式，我们很满意，但你竟然不愿意拋弃那种过时的变形近战武器设计，我们非常不满。
伊凡这是让所有人都不满意了，虽然他可能就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
还是太年轻啊。
托尼咳嗽了两声，从地上捡起图纸和原型武器，走到伊凡的面前。
当著两个派系的人，直接將图纸甩到了伊凡的身上，“没用的废纸，找时间自己把它烧了，像这种东西，以后就不要拿出来丟人现眼了，安安稳稳打造武器有什么不好？”
传统派大师嘴抿了起来，他本来是想直接把伊凡赶出工坊的，但托尼这么说了，还是得给他一个面子的。
伊凡猛地抬起头，愤怒的看著托尼，他可以忍受其他人的所有嘲讽，唯独他托尼-斯塔克不行！
就在伊凡要开口反驳的时候，托尼发现了他情绪的不对，再次打断了他的话。
“看来你还是不懂自己错在哪里了！去我办公室站著，我帮大师好好教训你一下！”
这下，哪怕是愤怒上脑的伊凡也听出来，托尼是在给自已找台阶下，让自己从矛盾中心点脱离出来。
犹豫了一下，伊凡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图纸，老实的朝著办公室走去。
托尼一边安抚著两个派系的大师，一边观察伊凡的动作。
没有把东西一甩，喊些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们给我等著”之类的话，证明这至少是一个正常的成年人。
不过在他错开视线的时候，他没有看到，回头看的伊凡眼中无比复杂的神情。
安抚工作完成，这对於托尼来说並不难，以前別人就是这样安抚他的，他只是照猫画虎而已，
顺著说两句好话罢了。
走进办公室，托尼发现伊凡老老实实的站在桌子旁边。
“坐下吧，你不是已经都听懂我话里的意思了吗？还站著干嘛？”托尼拉开自己的椅子说道。
伊凡肢体僵硬的坐了下来，那种彆扭至极的味道溢於言表。
“俄罗斯人？”托尼一边整理著桌面上的东西一边问道。
伊凡点了点头，憋出一个嗯字。
“你们那是不是不上政治课的，没看到那两帮人斗成那个样子吗？还往上面凑？”
托尼反问道，“你的武器设计不错，拆分成两个武器，能得到两方人的夸奖，但合在一起，只能被双方攻击。”
“不用你说好话！”伊凡突然又站了起来，紧盯著托尼，“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托尼被气笑了，靠在椅背上，“我们在地球上有什么矛盾？还是你就习惯这样对待帮助你的人？”
“我的父亲是安东-万科！”伊凡咬牙切齿的说道。
“安东-万科”
念叻了一句这个名字，托尼想起来了这个人，官方评价脱口而出，“盗窃方舟技术的那个工程师。”
盗窃两个字深深刺痛了伊凡，他头一甩就要出门。
“我建议你，不要愤怒的从我办公室走出去，除非你真的不打算在工坊待著了，你也看到了，
那些平民的生活水平，这里可不是现代，温饱是普遍难以保证的事情。”
托尼的声音从后面传入伊凡的耳中，拉出了想要摔门而出的伊凡。
看著僵在原地的伊凡，托尼起身將他拉了回来，“首先，我向你道歉，盗窃这个词汇使用的非常不恰当，我父亲私下跟我说过，你父亲的技术能力是非常强的。”
伊凡的脸色缓和了一点。
“但是，我父亲对你父亲的评价是，行动上的巨人，思想上的矮子。”托尼很直白的说道。
“你应该知道，那个年代是什么时期吧，你父亲想带著方舟反应堆的图纸回去，他没有被抓起来，已经是我父亲暗中出力了，他也不是神仙不可能將事情做的太完美无缺。
安东和霍华德的衝突发生於冷战时期，这个时间点美的內部审查正是最疯狂的时候。
安东-万科能进入超高密级的项目组，除了自己本身的能力过硬，也是霍华德提供了担保。
后面安东想离开的时候，当时的情报部门是准备直接把他给抓起来的，到时候背后中八枪自杀都是好结局。
“可你霍华德公开说我父亲是个技术骗子，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丑，还抹除了我父亲所有的技术署名又怎么解释？！”伊凡继续质问道，
“难不成要说他是个天才，是苏联的霍华德？你觉得那样他回得去吗？”
托尼嘆了口气，“再说了，那个时代，两边不是互相把对方的话当放屁吗？据我所知，你父亲后来加入了人造太阳计划吧。”
伊凡点点头，这倒是没错。
安东-万科在回到苏联后，被邀请成为人造太阳计划的首席工程师，至於后面怎么流放到西伯利亚，又怎么鬱鬱寡欢成了酒鬼的，伊凡也不清楚。
他只记得，自己小的时候，父亲总是说，霍华德偷走了他的一切，最出名的科学家，最伟大的技术工程师明明应该是他的。
“无论我父亲有什么理由，他伤害了你父亲也是事实，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出面发声，证明弧形震击能量场理论论文的作者中有你的父亲。”托尼非常认真的说道。
“你认真的？”伊凡皱著眉头问道。
“当然，不用担心我不敢说，我连公开关闭武器部门，指责我们这些人是破坏和平的武器贩子的话都敢说，几十年前的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托尼双手一摊，“他们最多认为我又犯病了罢了。”
听到这里，伊凡沉默了一会，站了起来，“我依旧不会原谅你们。”
“我不奢求你的原谅。”托尼同样起身开口道“我依旧感谢你这次的发声，我的小组中基本都是中间派，他们对传统派和火药帮的爭斗不感兴趣。”伊凡继续说道。
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会说服他们以后跟隨你行动，他们其中也有技术非常强的工匠，会对你有帮助的。”
“其实你不用这样。”
“不，我只是打算还你人情，而且我根本也护不住他们，连自己都护不住。”
说罢，伊凡转身离开，在门口时脚步停了一下，留下一句话，“我会证明，谁才是世界上的天才科学家。”
托尼哑然失笑，他从伊凡身上看到了自己过去的一点影子，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我会证明谁才是天才天才两个字是从来不需要他人证明的。
不过托尼没想到的是，伊凡的行动力超出了他的预料。
当天晚上，托尼正试图寻找过去的信息，伊凡突然带著一份联名信找到了他。
上面是十几位工匠的联合签名，信件的含义简化后只有一句话，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我们这些人就跟你混了。
名单中的好几个名字，在过去的工坊中都是鼎鼎有名的，很多武器都是他们根据猎人的需求一点点研发出来的。
就连格尔曼的慈悲之刃都是其中一位人年轻时设计的图纸。
托尼毫不犹豫的收下了他们，儘管这样肯定会惹到传统派和火药帮。
但不要害怕招惹敌人，只要你想做一些事情，总会有敌人的出现，而且有敌人就会有朋友。
这不，托尼成立中间派的消息刚传出去，第一猎人格尔曼就找上了门。
不过，格尔曼带来的是一个恐怖的消息。
“焚城？！！！”托尼惊愣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格尔曼垂著眼，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了一份密令递给了托尼。
托尼先是检查了一下右下角签名，上面有类似兽爪的痕跡，这是劳伦斯最近的政令签名的特徵。
“焚烧整个亚楠城？！他怎么敢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做？！”托尼脸被气的通红“兽化病的蔓延已经无法遏制了，事態实际上已经快要失控了，路德维希带领的教会猎人团队已经濒临崩溃，亚楠的猎人团体也已经失去了组织度。”格尔曼一边说著一边將证据递给托尼。
“可工坊的订单並没有减少啊，如果猎人大量失去战斗力，哪里还要这么多武器：”
托尼说著说著意识到了什么，“这些武器实际上是武装劳伦斯的私人部队的对吗？”
“还有圣歌团、处刑队、学派护卫以及教会骑士。”格尔曼补充说道。
这些势力，单独拎出来是无法跟整个猎人团体对抗的，但现在这个时候，损失惨重的猎人已经失去了压制性的力量，而且很多猎人的家人还在教会的控制下。
“血疗呢？它不是能够治癒兽化病吗？”托尼被这些消息压的有些呼吸困难了。
“可以，更高等级的血疗可以治癒普通的兽化病。”格尔曼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
托尼一下子沉默了，所以亚楠城內的兽化病已经严重到普通的血疗失去了效果了吗？
等等，不对！
神盾局的情报可是確定，在未来亚楠城依旧存在的，而且並没有大规模的焚烧痕跡，也没有类似传言。
也就是说，焚城最后其实是被阻止了的？
“除了我你还找了谁？我们也许能阻止这条命令！”托尼心中重燃起了希望。
“我联繫了一些猎人团体，联繫了部份工坊工匠，联繫了部份治安官，其他人我就接触不到了格尔曼对此不抱太大的希望，最为最古老的猎人，他知道圣歌团和处刑队拥有的力量，渔村和该隱赫斯特也是毁灭在他们手中的。
“教会猎人呢？大名鼎鼎的英雄，圣剑路德维希这种时候不站出来？！”托尼话语中充满著怒气。
“他站在劳伦斯的一边。”格尔曼闭上了眼睛，“路德维希认为兽化病人杀死了太多平民和猎人，是一切灾难的根源，他要一劳永逸。”
咔嘧。
桌角直接被托尼给捏碎了。
这个愚蠢的路德维希，事实证明，愚蠢者的善良根本算不上善良！
“路德维希在教会猎人中的声望让我无法拉拢任何一个人，而且他们內部也有不少人认为，只要壮士断腕，消灭了所有兽化病人，就再也不会有同僚在战斗中被感染，被自己人处决。”
格尔曼话语中满是无力，他感觉歷史在轮迴。
上一次渔村屠杀，他最喜欢的徒弟玛利亚因为良心不安，退出猎人团队，转而负责搭建医疗团队照料病人，但病人们终究会走向无法逆转的可怕未来，巨大的压力之下，玛利亚最终自杀。
上一次该隱赫斯特屠城，处刑队的最高领袖洛加留斯留在了那片恐怖之地，成为鬼城最后的看守，作为该隱赫斯特的贵族，他的手中沾染著无数同胞的鲜血，但他又必须看守血族女王，以免出现苏美鲁时期的灾难。
如果他们能活到现在的话，劳伦斯根本不可能对整个治癒教会有如此的掌握力，几乎让整个教会变成他的一言堂。
又如果，拜伦维斯的威廉大师没有自我囚禁在那片区域，而是选择走出拜伦维斯，以他的威望，治癒教会根本发展不到这个地步，血疗也不会普及成这个模样。
可惜，一切的如果只是如果。
格尔曼最近经常会哀悼，上位者啊，你若是真的存在，为什么对人间苦难视而不见，为什么让一切灾厄重复出现。
“我会去验证你的说法，如果它是真的，我绝对不会视而不见。”托尼下定决心开口说道。
“要快，我被劳伦斯提防著，我能拿到密令说明这个命令已经实际下发了。”格尔曼提示道。
托尼当然知道要快自从进入亚楠后，他就一直待在工坊中，那所谓的亚楠城，他都没有走进去看过。
这一次亲身进入后，托尼发现，格尔曼可能说的还是保守了一点。
亚楠城的兽化病哪里是即將失控，而是已经失控了。
仅仅十分钟，两条街道，托尼就看到了至少三起兽化病事件。
人类化作野兽，对周围的一切活物发起攻击，负责维稳的猎人累的都快提不起刀，为了保护还未兽化的民眾，不少猎人都只能大量饮用圣血，以此来获得力量和缓解身体疲劳。
代价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兽化病开始在猎人群体中蔓延，乌鸦猎人已经失去了存在的必要，因为所有猎人都必须杀死在异变的同僚。
以路德维希作为偶像的圣剑猎人团体是最早损失殆尽的，托尼看到一个个圣剑徽记被丟弃在大街上，被踩在泥土中。
有些野兽身上还披著撕碎的圣剑猎人服饰，甚至他们的口中吞吃著同样的其他服饰。
这座城市已经疯了。
大量平民从不同的通道涌向治癒教会，寻求最后的庇护。
但只有很少一部分能够通过神职人员的审核，在骑士的注视下走进教会，大多数的平民只能被赶回城市之中，惶惶不安的期盼灾难別降临在自己头上。
焚城的事前准备也几乎已经完成了，火油、可燃物一类的东西被堆放在了城市的各个角落。
托尼转头奔向工坊，他要想办法阻止这一切。
焚城不可行，任由灾难蔓延也不行，必须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可回到工坊，召集中间派成员商议不久，托尼就听到了里啪啦的焚烧声音。
从窗户往城区看去，巨大的烈焰从城中升起，染红了整片天空。
来不及了，焚城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