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在变,‘它们’在适应……”李浩喃喃重复着纪鸣的话,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去了,“那我们……我们不是死定了?”
“不!”纪鸣打断了他的绝望,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规则变了,意味着旧的枷锁在松动,但也可能意味着新的缝隙正在出现。我们要做的,不是在旧的规则里等死,而是找到那条新生的缝隙,钻出去!”
他目光如炬,再次扫过手中那份泛黄的《指南》。“这份东西,现在与其说是求生手册,不如说是‘死亡记录’,记录着过去的人是如何被规则杀死的。我们要反过来用它——它禁止什么,可能就意味着什么在近期是危险的,但未必是绝对的死路;它强调什么,可能恰恰是‘它们’用来误导和束缚我们的陷阱。”
【君子之风:于绝境中洞察关键,破除迷障,指引方向。
系统的认可让纪鸣心神更定。他快速分配任务:“李浩,你再仔细看一遍《指南》,把所有‘绝对’、‘必须’、‘切勿’这些词后面的内容,结合我们遇到的情况,重新想一想,看看有没有自相矛盾或者已经被我们无意中打破却没事的规则。”
“王欣,李静,”他看向两个女生,“你们负责监听。王欣、李静,你们盯着窗户,虽然外面是灰雾,但光线、雾气流动的任何细微变化都可能传递信息。我负责听门外的动静。”
纪鸣再次走到门边,将耳朵轻轻贴在冰凉的门板上,全力运转系统带来的感官强化,捕捉着门外那片死寂中可能隐藏的异常。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伴随着手机电量百分比的下跌,如同钝刀割肉。卧室内的空气粘稠得几乎令人窒息。
“纪鸣大哥,”李浩突然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发现秘密的激动,“我……我好象发现一个问题。《指南》第三部分,关于‘访客’的,里面提到对话中严禁提‘孩子’‘婴儿’‘怀孕’等相关词汇。但是……但是我们聊天时…不小心提起过‘孩子’!如果这条规则如果不需要“访客”到来就会就会实现的话,我们当时就应该……”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一条曾被认定为“绝对禁忌”的规则,似乎在他们身上并未引发实时的致命后果。
“还有,”李浩继续补充,声音更低了,“《指南》说‘访客’离开时会‘轻轻关上门’。但我们进来时,大门是虚掩的,符合‘逃离’部分关于门锁的提示。这说明,‘访客’可能很久没来,或者……有之前有被困住的人逃走过?”
就在这时,王欣猛地抬起头,脸色煞白,用气声急促道:“纪鸣大哥……窗外……外面有声音……不是脚步声,是……是摩擦声,很慢,很轻……象是在……拖着什么东西走?”
几乎同时,盯着窗户的李静也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手指颤斗地指向窗外:“雾……雾的颜色……好象变深了一点?不,不是颜色,是……里面好象有东西在动!”
纪鸣心脏一紧,立刻示意所有人噤声,自己也屏住呼吸,用尽全力去倾听。
来了!
那是一种极其细微,但又无处不在的摩擦声,仿佛有什么湿滑沉重的东西正在走廊的地板上缓缓拖行,时断时续,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粘腻感。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伴随着这摩擦声,还有一种极其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呜咽,混杂在其中,若不仔细分辨,几乎会误认为是风声或是建筑的呻吟。
而窗外的灰雾,此刻不再是静止的背景,那浓稠的灰色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偶尔还会凸起一块模糊的、难以名状的轮廓,又迅速平复下去。一种被无数双隐藏的眼睛窥视的感觉,陡然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规则确实变了……”纪鸣瞬间明悟,背后沁出一层冷汗,“‘游荡者’不再只是沉默徘徊,‘它们’变得更主动,更具有侵略性。而且,‘它们’可能不止一个!”
旧的《指南》彻底失效!固守待援只能是死路一条!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纪鸣当机立断,声音压得极低却无比坚决,“手机电量撑不了多久,一旦彻底没电,我们连最后一点‘光’和‘信息’都会失去。必须主动出击!”
“去……去哪里?”李静声音发颤。
纪鸣的目光投向那扇通往未知与危险的房门,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去找那个‘冲突’!”他回忆着《指南》中关于“离开”的唯一提示,“‘访客’与‘游荡者’同时出现并产生冲突时,空间结构会暂时不稳定。那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可我们怎么知道它们什么时候冲突?又怎么引它们冲突?”李浩急问。
“我们不需要知道,也不需要引。”纪鸣的眼神锐利起来,“我们要做的,是成为那个‘变量’,主动闯入它们的世界,打破这潭死水!既然‘游荡者’已经活跃起来,那我们就把‘访客’也逼出来!”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他记得《指南》中提及,“访客”的出现往往与“家庭印记”、“幸福的日常感”有关,而“游荡者”则被“孤独感”吸引。现在,规则紊乱,这两种存在很可能已经交织在一起。
“听着,”纪鸣快速下达指令,语气不容置疑,“我们离开这间卧室,去客厅,或者任何一个看起来还保留着过去‘家庭’痕迹的房间。王欣,李静,你们要继续维持小声的对话,内容……就模仿《指南》里提到的,关于周末计划、日常琐事,但要带上恐惧,不要完全投入!我们要制造一种‘不和谐’的‘家庭感’!”
“李浩,你跟紧我,注意观察周围环境的一切异常变化,尤其是空间上的扭曲感!”
“那我们……”王欣和李静脸色惨白,但还是用力点头。
“我会保护好你们的。”纪鸣看着他们,语气沉重而真诚,“等待是慢性死亡,搏一把,才有机会活下去。相信我!”
他没有时间再尤豫,深吸一口气,猛地伸手,握住了冰冷的门把手。
门外的摩擦声和呜咽声似乎更近了一些。
他缓缓转动门把。
“吱呀——”
门,开了一道缝隙。
更加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陈腐的霉味,如同实质般涌了进来。走廊深处,那昏黄粘稠的光线下,似乎有什么巨大的、蠕动的阴影,正缓缓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