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凑得极近,呼吸相闻。
窗外夕阳斜斜照进来,落在她睫毛上,像撒了金粉。
她轻轻闭眼。
李胜也没躲。
那一刻,没说出口的话,比所有情话都响。
——他心里清楚。
这一走,不是结束。
是另一种开始。“你别走啊,先等我一下,有好事!”
李胜一愣,脚都抬起来了,又被这话给拽了回来。
“你这人,关键时候怎么净搞突然袭击?”
陈雪茹歪着头,嘴角一勾,眼睛里像揣了星星:“急什么?再陪我五分钟,就五分钟。”
她转身溜进卧室,打开衣柜,伸手从最里头掏出来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
包装花里胡哨,印着一堆洋文本,她手指一撕,“刺啦”一声,盒盖开了。
里头躺着一条黑不溜秋、薄得象蝉翼的丝袜,一拉就弹,亮得发光。
李胜眼珠子差点掉地上:“你……你从哪儿整的这玩意儿?”
陈雪茹一仰下巴,得意得跟偷了鸡的狐狸似的:“伊莲娜从东欧带回来的,送我的。你别说,这玩意儿穿起来——啧,真有点那个味儿。”
“我不敢穿出去,怕人骂。”她笑着晃了晃腿,“但我在家试过,镜子前站了半小时,连我自己都看入迷了。”
话音刚落,她当着李胜的面,脚一伸,一裹,一拉——丝袜乖乖粘贴了她的腿。
那线条,那质感,那隐隐泛着光的肤,像月光泼在绸缎上。
李胜喉咙动了动,手攥得死紧。
这玩意儿,他这辈子真没见过。
可他记得,自己偷偷撕过多少条假货。
陈雪茹扭着腰,像猫一样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慢悠悠问:“怎么样?心动没?”
李胜没说话,但眼睛都直了。
一个钟头后。
李胜靠在床头,手指还缠着她的一缕头发,声音低得象叹息:“这次真走了,估计两年回不来。”
“你要是遇到喜欢的人……别等我了。”
“你对我这么好,我不能让你白耗着。”
陈雪茹猛地抬头,眼泪唰一下就飙了:“你说啥胡话?”
“我不等你,等谁?”
“你吃饭的姿势,打呼的声音,半夜偷吃辣条的坏毛病——我都认了。”
“你走了,我还能找谁去?”
“别的男人,我嫌脏。”
她猛地扑过去,嘴唇粘贴他的:“你回来,我就在。不准失信。”
李胜吻了她,狠狠的,象要把人吞进去。
“好,我回来。”
他没去找林淑敏,也没找贺佳雯。
不是不想,是不敢。
该以什么身份说?男友?备选?还是……随便玩玩的?
他心里早就定了,俩人里头,只能选一个当老婆。
但俩人,一个姓林,一个姓贺,背景都深得吓人。
师父跟她们家,那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要是被师父知道他脚踏两条船,怕是第二天就得被拎到操场,绑在单杠上,绕三圈。
除非有一天,他成了连中央都离不开的人物。
那时候,私人生活?那叫隐私。
他穿越过来,真当是天选之子?
别做梦了。
前世吃土的日子还刻在骨头上呢,这回要再缩手缩脚,那才真对不起老天爷给他开的后门。
第二天傍晚。
门口突然站了两个穿军装的。
全大院的人都探头探脑,吓得大气不敢出。
有人以为是来抓人的,吓得家里藏粮的藏粮,藏私房钱的藏私房钱。
结果,门一开——是徐成。
众人松了口气,象刚从鬼门关溜了一圈。
张雪梅慌得手抖,忙端茶倒水,连声说:“哎哟首长,您咋来了?家里连个果盘都没备,太失礼了!”
徐成比她丈夫还大几岁,温和地摆手:“弟妹,别忙了。我是来告诉你件事——小胜被国家特殊部队看中了,要去上国家高级人才学院。”
张雪梅一懵:“啥?不是说去部队训练?怎么还进学院?”
“对,”徐成点头,“名额稀少,全国才挑七个。他是第七个。”
她嘴唇发抖:“那……那是不是很危险?”
“现在不危险。”徐成声音沉了,“训练阶段,安全有保障。往后上岗,确实可能有风险。”
“可你看看现在,四九城治安乱成啥样?连个老太太的包都能被抢走,巷子里都出了命案。”
“没人愿意扛,谁来扛?你儿子有这本事,不让他扛,谁扛?”
“以前的人,在前线打仗。现在的人,在暗处护国。”
“他不去,总得有人去。”
张雪梅眼框发红,攥着围裙不说话。
李胜走过去,轻声说:“妈,有些事,总得有人做。”
“要是我爸还在,他也会让我去的。”
“这和平,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是有人,用命换的。”
徐成看了眼这个年轻人,眼框也热了。
他忽然低低开口,象在自言自语:
“弟妹,我有两个孩子。一个儿子,当兵的。一个女儿,护士。”
“都在五年前,没了。”
“我没哭过,但每个夜里,我梦见他们,醒来枕头都是湿的。”
“可我还是说——有些人,总得冲在前面。”
“你们舍不得,我更舍不得。”
“可小胜这种人才,能活成灯塔,照亮一群人。”
张雪梅身子一晃,泪珠啪嗒掉在地上。
她抬手捂住嘴,哽咽得说不出话。
几秒后,她抬起头,声音哑得象砂纸磨过:
“首长……我同意了。”
“我……太自私了。”
“只想着自己的孩子,没想过……这世上,还有别人的孩子,也等着人去护。”
“去吧。”
“娘等你,回来。”“不,你没做错,我不是怪你,你的心思我都懂。”
“要是时光能倒流,我也一样会尤豫——到底该不该让儿子当兵。”
“可这命里早注定了,我是兵,我娃儿也注定是兵。乱世里,咱爷俩没得选。”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妹妹牵着战狼走进来,一抬眼瞧见徐成,脆生生喊了句:“伯伯好!”
徐成正端着茶杯,一听这声音,抬头一看,乐了。
这姑娘眉清目秀,眼睛亮得象星星,小脸儿圆润润的,活脱脱一个玉娃娃。
他笑着摆手:“哎哟,小丫头,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