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仿佛来自九幽深处、跨越了万古时空的低语，如同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战场上每一个幸存者的灵魂深处。
英雄？不我只是一个喜欢看戏的、路过的扫地人罢了。
这声音，平淡、悠远，不带丝毫的烟火气，却比最恶毒的诅咒、最狂妄的宣言，更能激起人心中最原始的恐惧与寒意。
扫地人？
血魂殿主和乌利尔的心脏，在这一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一个能将返虚中期的他们，连同两大顶级势力的精锐，都玩弄于股掌之间，视作“戏剧”的恐怖存在，自称为扫地人？
这是何等极致的蔑视！又是何等恐怖的自信！
“装神弄鬼！”血魂殿主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强行提起一口魔元，仰天怒吼，声震寰宇，“不管你是谁！有本事就现身与本座一战！躲在暗处算计，不过是鼠辈行径！”
他的声音，蕴含着返虚老魔的滔天怒火与法则之力，试图通过声波的震荡，找出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那张遮天蔽日的恐怖鬼脸，发出的一阵阵无情的、充满了嘲弄意味的“桀桀”怪笑。
而在魔塔第二层，那片绝对的虚无之境中，陈凡看着虚拟光幕上血魂殿主那张气急败坏的脸，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如同在看小丑表演的弧度。
现身？
为什么要现身？
一个游戏管理员，难道还需要亲自下场，和游戏里的数据角色肉搏吗？
他靠在舰长宝座上，手指在身前的虚拟控制面板上，如同最优雅的钢琴家，轻轻敲击了一下。
“既然觉得战场太开阔，不够刺激”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舰桥中低语，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那就给你们换一张地图好了。”
“塔灵，启动第一层地形改造预案——‘九曲迷宫’。”
“指令己确认。正在重构第一层空间法则地形数据载入中预计十秒后完成。”
塔灵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判。
下一秒，通天魔塔第一层，那片刚刚被鲜血与尸骸染红的焦黑色大地，猛然间，开始了剧烈的、天崩地裂般的剧变！
轰隆隆——！！！
在血魂殿与天神殿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他们脚下那坚实无比的大地，如同活过来一般，开始疯狂地隆起、断裂、移动！
一道道高达千米、由不知名黑色岩石构成的厚重墙壁，如同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这些墙壁表面光滑如镜，却散发着一股能吞噬神念、隔绝法则的诡异气息。它们以一种完全不讲道理的方式，疯狂地生长、蔓延、交错，将原本一览无余的广阔战场，硬生生地，分割成了一个个狭窄、幽闭、彼此隔绝的独立区域！
“不！这是怎么回事？！”
“救命！我和队伍被分开了！”
“这墙壁能吸收我的法力！不要靠近！”
惨叫声、惊呼声此起彼伏。仅仅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原本还勉强能聚在一起的两大势力人马，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地形剧变，彻底冲散、打乱！
前一秒还并肩作战的队友，下一秒可能就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冰冷的石墙。而前一秒还是生死大敌的对手，下一秒，却可能被一同关进了一个狭窄的、无法逃脱的“斗兽场”之中！
混乱！极致的混乱！
血魂殿主一掌拍出，那足以轰碎一颗小型陨石的血色掌印，狠狠地轰击在一面刚刚升起的石墙之上，却如同泥牛入海，只激起了一圈微不足道的能量涟漪，连一丝痕迹都没能留下。
“该死！这墙壁是魔塔法则的具现！除非拥有超越这座塔的力量，否则根本无法摧毁！”他那张枯槁的老脸，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真正的、名为“恐惧”的情绪。
他们，被关进了一个巨大无比的、不断变化的、由敌人随心所欲操控的迷宫牢笼之中！
“桀桀桀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那张悬浮在迷宫上空的巨大鬼脸，发出了更加欢快的笑声。它的双眼，如同两颗监控整个棋盘的邪恶太阳，将每一个“棋子”的惊慌与绝望，都尽收眼底。
陈凡看着光幕上那一个个被分割开来、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的红色光点，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一步，分割战场，制造恐慌，完成。
接下来，是第二步。
“既然是迷宫，自然少不了惊喜。”
他的手指，再次在控制面板上，轻轻一点。
“塔灵，执行‘定点投放’计划。将‘狂暴魔蛛’小队，投放到天神殿圣骑士落单的区域。将‘骸骨魔龙’，传送到血魂殿长老们的头顶。”
“同时，将血魂殿主与圣堂大主教乌利尔的坐标，进行强制性重叠。”
“我需要一份返虚中期强者，在无外力干扰的情况下，进行生死搏杀的、最完整的战斗数据。”
“指令己确认。”
虚拟光幕之上，代表着血魂殿主和乌利尔的两个最耀眼的红色光点，在塔灵的操控下，猛然一闪！
下一刹那，正在迷宫一角，试图用光明神力强行标记路径的乌利尔，只觉得眼前空间一阵扭曲！他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发现自己己经出现在了另一条完全陌生的、充满了血腥与怨毒气息的狭窄通道之中！
而在他的面前，不到百米之处，血魂殿主那张充满了惊怒与杀意的老脸，也同样清晰地，映入了他的眼帘！
两人，都被传送了！
被那个幕后黑手，像扔垃圾一样，精准地，扔到了一起！
“是你？！”乌利尔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金色权杖，磅礴的圣光之力，瞬间凝聚。
“又是你！”血魂殿主也是又惊又怒，他同样没想到，那个神秘存在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可以随意传送返虚强者的空间掌控力！
短暂的对视，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骇与被羞辱的滔天怒火！
他们都明白，这是那个“扫地人”的阳谋！他要逼着他们，在这座狭小的牢笼里，进行一场不死不休的生死对决！
“好！很好！”血魂殿主怒极反笑，他那双血色的眼眸，死死地锁定了乌利尔，声音森然如万载寒冰，“既然那个藏头露尾的鼠辈想看戏，那本座就先宰了你这个伪神的走狗，再去找他算账！”
话音未落，他身后那片血海异象，轰然爆发！一道由亿万怨魂凝聚而成的、污秽到了极点的血色长河，咆哮着，向着乌利尔席卷而去！
“审判！”
乌利尔也知道今日无法善了，他怒吼一声，将所有的憋屈与愤怒，都灌注到了手中的权杖之上！一道粗大如山岳的、纯粹由神圣审判法则构成的金色光柱，撕裂了黑暗，带着净化一切邪恶的无上威严，狠狠地，迎向了那片污秽的血海！
轰——！！！！
返虚中期强者的全力一击，在这狭窄的、被法则加固过的通道中，轰然对撞！
一场被强制上演的、属于顶级猎手的巅峰对决，就以这样一种充满了屈辱与荒诞的方式，拉开了血腥的序幕。
而这一切的导演，陈凡，只是平静地看着屏幕上那毁天灭地的能量风暴，淡淡地对塔灵吩咐道。
“开始记录，重点分析双方的法则运用效率、能量消耗曲线、以及神魂攻击的应对模式。”
“数据，就是力量。”他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理智而又冰冷的光芒。
在他眼中，这甚至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最精密的、用生命作为代价的科学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