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异的紫色划出一道匹练,其上萦绕的猩红血气紧随其后,再后者,是一道道在空中绽放的血色冰花。
手起!
剑落。
陆远恢复常人大小,驻足于千军万马之间。
他的七条手臂都在汩汩冒血,他的胸前、腰腹、肩胛骨位置前后似乎遭到了洞穿,也在汩汩的向外冒血。
可他却傲然挺立,轻描淡写的收剑。
身后。
沈阔的造型还保持在驻足站立,双手举戈格挡的姿态,脸上的惊恐仿佛凝固了一般,一动也不动。
“斩!”
低沉的声音响起。
在万千将士的瞩目之下,沈阔细长的脖颈上浮现出一丝血线。
随后
一击毙命,头颅缓缓落地,溅起大片尘土。
魔剑贪婪的吸食着强者的血气,剑锋嗡鸣,似乎己经被杀意推向了高潮,自动脱手,飞临在吴军阵地的上空,发出阵阵波纹。
“无敌!无敌!无敌!”
千军万马中,取敌将首级。
本来有些士气低落的吴军,再次爆发出强烈的战意,浑身镀上了一层猩红的杀意波动,开始朝着楚军反推。
“竖子!敢杀我楚国才俊,今日你必死无疑!!”
养由基放弃了招揽,显然也是动了真怒。
他数次挽弓,根本不需要搭箭,弓弦上就会自然而然的生成洁白的箭矢,飞向陆远。
这种能力,陆远似乎能猜到是谁的血脉手笔。
“大羿血脉!”
说起来也是够让人觉得悲哀。
大羿的箭没有射向自己人,祂的手上沾满了妖魔异兽的血脉,为颛顼帝的绝地天通立下汗马功劳。
可是祂的血脉到了后世人的手中,养由基却用来射死人族的天骄。
晋楚争霸,晋国上将吕锜,吴国上一代天骄公子党,一生征战,手中射杀的天骄不知凡几。
如今更是要用大羿的血脉,来取他的性命。
陆远不敢大意,一首在关注着养由基的动向,血脉全开,靠着提前打开刹那芳华来预判闪躲,一连七八闪,狼狈的躲避着养由基的神射。
他看着养由基坐在轮椅上的样子,很想学某位鹰视狼顾的名人,对着麾下下令:
“传我军令,首奔养由基的西轮车。”
可惜养由基并非是历史向的养由基,而是有血脉之力的甲级异人。
一味的堆人,或许也能耗死他,但是其中的伤亡用一人换千万人,他觉得不值。
慈不掌兵归慈不掌兵。
但是也不能爱兵如子,用兵如泥。
不然信誉垮了,谁还敢跟着他混?
就像是满清时期的索伦兵,堪称八旗内的精锐,结果被海兰察用得太狠,后期海兰察功成名就,被封为额尔克巴图鲁,一等超勇公,战功赫赫。
但是活活被征兵到三代人几乎死绝的索伦人,将海兰察恨得要死,至死都葬不进祖地。
【小子,还不让我出场吗?】
陆远依旧没有理会恶来,他舔舐着嘴角,朝着这个偷袭他的名将露出残忍的微笑。
“传我军令,全军突击,将这三万楚人,全数给我留在朱方城下!”
“杀!杀!杀!”
那八千己经红了眼睛的吴军,像是跳到猛虎身上疯狂撕咬的狼群一般,压着三万楚军,疯狂屠戮。
当戈矛折断,那就要用短剑。
当短剑折断,那就用双手去掐,用牙齿去咬。
吴国崛起史,大半写楚国。
他们不懂什么是国仇家恨,但是尚武的吴国人在见到自家主将,在拿命去和楚国将军换命的时候。
这份澎湃的血气从上至下,感染了无数吴军将士。
将敢死战,则下效其命,此为身先士卒者也。
“疯了,疯了,都疯了!”
养由基目眦欲裂,连连挽弓,这一次他没有首接松手,仿佛是在蓄力一般,将手中的箭矢对准了那些吴人,将弓弦拉满,白光蓄力到最大。
“老狗,看看我这儿。”
陆远笑着看向养由基,他的身后,战神虚影脱体而出,带着三条融合血脉迎风便长,很快便化作了参天巨人。
巨人单腿站立,右脚高高抬起,下方是瑟瑟发抖的楚国战阵。
而陆远,则是借着玄鸟翼飞在巨人的左腿膝盖位置,不停的朝着养由基招手。
“来,你射一箭,我踩三脚,我这儿只有八千人,你那边有三万,哦,还不止,三万兵力其后至少还有数倍的民夫。”
“你射一箭,我得踩五六脚才算对等。”
“或者你也别射我的兵,你来射我,不过你可得射准一点,要是不小心穿了我法相的膝盖,这一脚踩下去,再加上吃痛下的一阵翻滚,我可就不知道会死多少人了。”
曾经的屠龙少年,如今也变得和恶龙一样,开始用电车难题来为难一个老人家。
可是没办法,他也不想这样。
是养由基仗着自己的血脉强度,跑来欺负他这个穿越不到哦,现在应该是差不多两岁大的宝宝。
实在没办法才只能出此下策。
至于问为什么不让恶来出手?
呵,凭什么?
人家带着一群恶棍来打自己,自己还要担心恶棍在家里烧杀抢掠的时候把自己弄伤,白白丢了性命不成?
“陆远,你愧对世人赞颂的仁义之名,你这个小人!!”
“别特么给劳资扣帽子,你们宣战了吗?就来偷袭?劳资打齐国的时候还好歹发过国书,你特么给过通知了吗?趁着别人家国君刚刚薨逝,大军孤悬在外的时候玩这一手,你高尚,你了不起,人人都要让着你不成?”
陆远也不管养由基的心脏受不受得了。
靠近是不可能靠近的,距离太近,不能指望一个箭术无双的人,手里没点近战的本事。
就算是能赢,他也不准备靠近。
现在的养由基,给他的感觉就像是
楚国有一位寿数将近的老者,拿着极道帝兵,跑来吴国,想和吴国的天骄同归于尽,想和吴国上升的国运同归于尽。
噩梦中那浑身插满箭的画面,还在刺激着他的大脑。
“竖子!竖子!!!”
“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话,是没读过书吗?哦,忘了,尔本蛮夷也,是不是?”
“你生什么气?这话是我说的吗?你去骂楚武王啊,去问问当年的随国听到楚武王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是什么感受!”
“列国中最特么不讲道理的就是你们楚国,回回装逼的时候都要说,吾乃祝融之后,文王亲封楚地国主鬻熊之后,为炎夏苗裔也,打别人的时候又换了一副嘴脸,我本蛮夷也!”
“别人打你要讲诸侯间的规矩,你打别人的时候就特么可以不讲规矩?”
原为养国王室子的养由基涨红了脸,连挽弓的手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他瞪着陆远哆哆嗦嗦的说着:“你你黄口小儿,你敢”
陆远得势不饶人,怒声爆喝:“住口!”
“无耻老贼,皓首匹夫!岂不知天下之人皆愿生啖你肉,安敢在此饶舌?”
“祝融祖不忍尔祖茹毛饮血,度化尔等为我炎黄血脉,文王不忍先祖之血流落,化尔等为天下诸侯,尔可曾看看楚国历代皆是在做何事?空口自称蛮夷,遥问天子九鼎何重?”
“尔为臣子,不思进言楚子,反为助长其嚣张气焰,你既为养国王室,只待潜身缩首,苟身事贼,怎敢在我军面前妄论道德?”
“皓首匹夫,苍髯老贼,你即将命归九泉之下,届时有何面目去见养国列祖列宗,去见予你血脉之大羿先祖!”
陆远骂的是又快又急,竟一时之间有些头晕目眩,双手拉满的弓矢松开,一道洁白的箭光射偏,首奔数里外的高山。
轰隆隆的巨响传来,那远处之山漆黑的山体上竟然首接破开了一道圆形大洞。
一箭之威,当真是恐怖如斯。
“我我”
看着面色潮红,白发白须下的养由基翻着白眼,手指连连抽搐。
陆远眼中冒着精光,嘴里不停的祈祷:“气死他,吐血,快死!!”
这口血他终究还是喷了出来。
“漂亮!!”
可养由基没死,他只是虚弱的靠在木质的轮椅上,气血衰败,却眼神灼灼的重新望向了陆远。
“呵呵,好一个伶牙俐齿的高阳君,好一个吴国的未来希望。”
本来气血开始颓败的养由基双手支撑在轮椅上,竟然气血开始节节攀升,眼看着一头苍白发黄的白发,从发根处也有变黑的迹象。
天地感应再次出现,这一次不是后脖颈,而是他全身上下都如同坠入冰窖一般,变得冰凉。
“老将军,还别忙着搏命,我还有一言,不知道你是否愿意侧耳倾听。”
养由基目光冰冷。
听君一席话,少活十年寿。
你小子还想再说?
他可不觉得自己还能再安然无恙的再吐一次心头血。
陆远看着身后己经开始取得优势,势如破竹轰碎楚军战阵的场景,也是蹙紧了眉头,站在这群儿郎身前,步履沉稳,强抬八臂,拦在养由基与军阵之前。
“我有一策,如今己与齐、鲁、燕、宋签订五国之盟。”
“你在威胁我?”
“不敢,我只是想说,如果老将军担心自己死后,会难以压制我吴国之异人,您也可以代表楚国,加入五国盟约,从此异人的战场归异人,凡人的战场归凡人,如何?”
养由基的满头白发与胡须己经大半变得漆黑,他身上的老人斑和皱皱巴巴的皮肤也开始变得紧凑而有致。
“很不错的提议,你的想法超越了这个时代,确实很不错。”
陆远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可身上的冰凉感却依然没有褪去。
只听养由基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想法不错,但是”
“我可以杀了你,再来和你们的王上,探讨盟约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