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陆远和那位水神达成了某种交易?”
“还说陆远要离开战场,去岱宗梁父一趟?”
“诶呀呀,穰苴啊,两军交战,眼看着晏婴的大军即将回转,我怎么觉得这陆远又开始放迷雾使诈了呢?”
齐公杵臼高坐齐廷台上,底下的大臣不多,只有齐公的心腹寥寥,三大异人战将也只来了一个公孙接与会。
不外乎他多疑,而是陆远虚虚实实,搞出的鬼动作实在太多了,实在叫一帮老实人看得是眼花缭乱,分不清真假。
“穰苴啊,此事你怎么看?”
田穰苴沉默不语,越是自己陷入吴军军营,他越是不敢轻易下结论。
主要是待在陆远身边,你说他忠义吧,他能和共工做交易,你说他是奸诈小人吧,他又偏偏所作所为叫人看不懂,看上去太过于无私,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越是了解,田穰苴越不敢轻下判断,只能无言以对。
“孤不解,穰苴你该不会是和那陆远相交甚欢,决心与他共事,准备忘了齐国吧?”
“君上明鉴,知遇穰苴者君上也,您不以臣庶鄙,命人教我学习道理,服侍身侧增长见闻,君上与国相待穰苴如此优厚,就算是死,我也绝对不会陷齐国于一丝一毫的险地。”
齐公急忙上前,把这位受自己看重的年轻人亲手扶起,连忙道歉认错。
“那依你之见,陆远是故布疑阵,还是真的去找那些虚无缥缈的八神主?”
“君上,请慎言,或许八神主并非虚无缥缈。”
田穰苴将陆远先前对八神主身份的猜测一一又告知给了杵臼,这会儿他算是明白,神话侧的东西其实陆远根本不用与他交代,之所以详尽的参与其中,很有可能实际上只是为他与君上之间做个传声筒罢了。
“既如此,那不是天赐良机?可以让我等一举击退吴军,缓解临淄的压力?”
“切莫如此,君上!”田穰苴琢磨着细节:“我猜测,陆远之所以让我入城,定然有不一般的目的。”
“其一,自然是希望从君上这里知道,那位水神想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其二嘛,我怀疑他故布疑阵,就是让君上觉得吴国群龙无首,好出城主动交战。”
杵臼无力的瘫坐在蒲团上,他是很想报仇,但是此刻临淄城自顾不暇,田无宇在南方和季札对峙,晏婴的话
按照田穰苴的交代,怕是中途遭遇龙伯、姬博的后续吴军,怕是还要做过几场。
如此看来,先前签署的国书,以及签订的什么无异人之战,看似得利,实则更像是得了个屁。
除了将自己这边的打神鞭等神物约束住之外,陆远都不在临淄,约束来约束去,全是自缚手脚一样。
“罢了,事己至此,颓丧无用,不打就不打吧,我只是担心再拖下去,误了除草、除虫,也会误了秋收,误了商人们购置货物后不得出货,将海鲜与些许鲜货砸在手里。”
“穰苴,你且随我来,我将齐国分封之初的那件秘闻告知于你,等你知晓之后去与陆远也做个交易。”
“我齐国可配合他与北海周旋,甚至是主动帮助他出人出力,但是他也需要答应,围城归围城,我要他遵循君子之战的周礼旧制,允许临淄城门洞开,不扰我齐国商旅百姓,等日后两军主力就绪,再择一平原一决生死,奠定胜负,如何?”
田穰苴还在犹豫,他觉得这也是个坑。
不用异人出战,陆远偏擅奇谋,对大兵团正面交战的以正合,绝对不可能是晏婴或是田无宇的对手。
他要是不答应这个要求还好,能答应才是见了鬼了。
不过谈判谈判,就是要互相拉锯,互相磨合才能制定规则嘛,田穰苴也没太在意,跟在齐公的身后,朝着宗庙缓缓走去,拜访那些宗庙内的姜氏老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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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穰苴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可真是想死你了。”
田穰苴一脸嫌弃的看着陆远,将他轻轻推开,双手奉上新的国书。
陆远笑吟吟的摊开,仔细阅读了起来。
“啊?不是祀与戎吗?”
“你看你,又落伍了不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民以食为天,百姓为肉,商人为血,只有吃饱肚子,浑身才能有劲,血液流通,人才不会生病,农与商,不比祭祀和打仗要重要的多?”
田穰苴没有争辩,反正这位高阳君嘴里总会时不时蹦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言论,听多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反而是他见到陆远居然没有丝毫犹豫的在国书上,又以吴王口吻签字,加盖大将军印玺与高阳君印玺之后,对于陆远居然同意两军正面对垒,而感到惊疑万分。
“不是,陆远,你怎么会同意对垒?你为何会同意?”
“嗯?这有什么的?君子之战不是挺好的吗?战败的军团不用担心被屠杀,被俘虏,战败后还能有机会签战败协议,而不是一刀砍了脖子,我觉得挺人道的。”
所谓君子之战,就是两边约架,文明互殴,打赢了拿地拿城,挣一大笔钱,打输的人割地赔款,还要为战败被俘的将士们掏钱赎买,再割肉一块当赎金。
“我说的君子之战吗?我说的是对垒,你都不在军中,你指望让谁帮你指挥?沅犀?成悦?还是龙伯、姬博?他们都不是坐镇中军指挥的帅才啊!”
“哟,小苴苴你终于开始心疼哥哥了呀,真难得。”
“滚啊,别那么恶心的称呼我!”
暴怒之余,营帐外走过三个身影,一道浑厚的年轻声音响起,打趣调侃起陆远。
“贤弟啊,不要总是逗弄别人,当心逼急了这位…这位…小苴苴,人家和你拔剑相向呢!”
“哈哈哈哈!”
不待田穰苴暴怒,营帐掀开,三人未曾通禀便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反而是陆远起身,对着为首之人以下礼拜上,称其为兄,对次位以师礼拜之,称其为老师,对第三人最是恭敬,弯腰幅度更大,称其为祖。
称兄者,田穰苴下意识就想到了余眛。
若是余眛至此,大兵团对战,天下恐怕还真没几个人能出其右。
陆远看着颤颤巍巍,有些莫名恐惧的田穰苴,也不再逗弄,坦然介绍道:
“来,我为你介绍一下。”
“姜国公子,龙阳,吾之兄长,引领某踏上战阵之道的引路人,姜杨一战,姜晋一战,都是吾兄担任主帅!”
“周室守藏史,吾之恩师,李耳,这是一位无需觉醒先祖血脉,他自己就是一条强盛血脉之源的人物。”
“至于第三位来,小苴苴,你先跪下。”
“什么?”
“来见过舜帝之臣,楚地神话,云雾飘袅之神,云中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