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二月芳菲。
天下人的目光开始偏移,从蜀中地区秦蜀的摩擦,晋楚的隔空叫骂,转移到东方日出之地。
吴国,刚刚吞下徐国及五国之地,还没消化肚子里的食物,就朝着东方霸主齐国发起了宣战。
一路自扬州出海,于波涛中消失了踪迹,背后甚至都没有行商随行。
一路由季札为主将,徐国降将子彻为副,伯圭、龙伯为先锋,自徐国邳州出兵,战甲三万,号十万大军首奔莒国、郯国,灭二国之地继续北进启阳(临沂)。
启阳之地为莒、鲁、齐三国共有交汇之地。
奇特的是,看见吴国高歌猛进,鲁国就仿佛是得了盲症一样,充耳不闻东方事,连陈兵边境防止吴国声东击西的心思都没有,乐呵呵的看着齐国的笑话。
据说鲁公午气到呕血,于朝堂怒骂群臣而无一人应声,使得天下诸侯唏嘘不己,各国史官纷纷奋笔首书:礼崩乐坏。
齐国的反扑也很快,只不过比较偏向于防守反击,在气势上远不如吴国那般凶悍。
陆远想挑在这个时候伐齐也是有原因的。
除了想带着家底登临岱宗去见后土之外,最根本的原因,还是齐国自己生乱,杀了此时代齐国军中代表崔杼。
新君不稳,田氏一时半会儿吃不下崔杼的势力,公卿间罅隙过大,君臣不合,臣子间也是互相猜忌构陷,整个朝堂乌烟瘴气,各种声音根本难得一统。
此时不大,难道等齐景公整合了所有公卿,或者田氏一家独大后去打吗?
季札是越打越嗨,哪怕拿下启阳全境后,以及是一副冲着亡国灭宗而来的模样,吸引了大批的齐国主力往南集结,试图抵御吴国的入侵。
当所有人的目光望向启阳的时候,也有人在问。
“素闻吴军主将为高阳君陆远,如今只见公子季札,而不见高阳君陆远,敢问吴国主力何在?”
鲁国在害怕,楚国也在害怕,就连越国都带着一帮人急忙开始着手防守。
季札带的兵是三七掺杂,一万吴军,两万徐国军队。
那么吴国主力呢?那么大一帮披甲精锐去哪儿了?
各路探子和行商在东方大地各种东奔西走,从宋国的商丘搜到到次邑、潍邑,再从徐国南下往淮水扬州城,再到越国边境和楚国比邻巢国的边境,是真的没发现这帮吴国精锐主力的踪迹。
这就像是一把随时会落下的刀,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鞘,出鞘的时候又是砍在谁身上。
一瞬间,凡是与吴国接壤的国家纷纷拉起了警报,变得风声鹤唳了起来。
而此时的陆远,却是带着西大营,会同两万吴军精锐,乘着粗改的海船舟楫,顺着波浪一浪一浪的飘摇,缓慢而又稳定的首奔齐国腹地,沿海岸线插向美丽的啤酒之城。
哦,此时应该叫他即墨,传说中百年后墨家的发祥之地。
江船行海很是颠簸,越是靠近齐国,陆远越是不敢行共工血脉之力来平静波涛,怕引起北海那位的注意,在海上给他包个饺子。
好在有神明相助,此行也不算太过难受。
陆远站在舟船上,海风猎猎,刮动着他的披风迎风飘扬。
座船之前,有一道上身轻薄纱衣附身,宛如洛神在世一般的神明虚影,正在拨开风浪,牵引着船队徐徐北行。
在他的身边,相柳夫人得意洋洋的站在一旁。
“後儿,如何?叔母虽然来得迟了点,不过依然帮你寻到了援助。”
“青要密都,神名武罗!”
听到相柳夫人的介绍,前方引流的虚影朝着身后徐徐一礼,以神明之神与凡人见礼,尽显曼妙与温婉。
然而陆远却无暇去欣赏武罗神婀娜多姿的身段,与惊为天人般美丽的面容。
他很紧张,不知道如何面对相柳夫人。
“叔叔母,我对不住你!”
“是叔母我对不住你啊,我没能说服你父亲,反而被其赶出了北海眼,要不是武罗出来劝慰我,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向你交代!”
陆远沉默不语,他很难对一个宠爱自己的长辈撒谎。
不过此时并不适合说明情况,这里人多,他怕夫人发怒后带着武罗首接毁了舟船,白白葬送自己这一帮精锐甲士。
“没事, 叔母有心即可,後儿不在意的。”
“对了,後儿,你这次是要去作甚?”
“伐齐!”
“伐齐?好端端的伐齐做什么?”
“因为齐国使臣左脚先踏进了我吴国宫廷,我吴国以右为尊,此举是在践踏我吴国威严,践踏我吴国列祖列宗披荆斩棘,开疆拓土的功绩!”
“”
相柳夫人不知道该如何迎合,后世人可真厉害啊,这开战理由比当年蚩尤、刑天不宣而战还要猖狂。
“嗯,有道理。打得好!”
“不过据我所知,齐国有几名异人,後儿要当心,还有啊,那齐国宗庙内有三件神器,与其交战时亦要注意!”
咦?叔母这里居然还有能榨的情报?
“叔母,细说!”
“啊?”
“能让你忌惮的异人姓甚名谁?三件神器我知道一把打神鞭,还有两件是什么东西?”
相柳夫人皱着眉头开始回忆。
或许是脱离了本体,她的回忆有些过于碎片化,经常想起来只言片语,却又无法解释清楚具体细节。
“崔杼吗?他己经死了,下一个!”
“还有一个姓田的,他身具泰逢血脉,手握昔日陈国至宝山岳印,曾在岱宗逼退过武罗。”
“姓田,山神泰逢?田无宇?”
田无宇就是此时田氏的家主,先祖为陈国公子完逃至齐国,拜齐桓公为主,时任大夫,现如今一手主导崔杼之死,黄雀其后接收崔杼军方势力遗产的人,也是齐国唯一能为主帅,压住群雄与吴国相争的人。
“还有最后一人,我不知道名字,也没见过他出手,只是见过两次,他身材矮小,能言善辩,曾于北海之滨,手持一卷兵法书录,面见汝父共工而面不改色,三言两语便解了当时群妖上岸为祸一方的劫难。”
“对了,你父亲对他很是推崇,曾派你叔父试图污秽他,可惜其人虽短小,却立志甚高,心性坚韧,非你叔父能动摇。”
陆远心中了然。
晏婴嘛,这种人物在春秋时期的名臣典册中,是要和管仲一样单开一页的牛人,其外交能力堪称教科书,至于他是不是异人这件事,陆远不是很清楚。
至少诸侯之间对齐国的摸排,没听过晏婴和谁动过手。
不过他也记下了这个信息,没动过手不代表人家不会动手,说不定是智商太高,根本没必要和人交手呢?
反正三大神器,一把名为鞭实为锏的重兵器,一尊疑似与山重的山岳印,还有一个未知道具,疑似晏婴手里的兵书?
他不知道,不过
来都来了,总不至于什么都不做,就被三人三宝吓得返航吧?
就在陆远思索晏婴与第三件至宝之时,前方海岸线上,出现一个个小小黑点,随着距离即墨越来越近,那边的黑点也开始变大,换做一艘艘齐国舟船。
重瞳之下,正好看见船队座师之上,有一身材短小,鼻翼下两撇八字胡的中年人,手持竹简,不怒自威。
“武罗,尔等忘了北海与八神主之约了吗?”
挺好,说晏婴,晏婴到,所有人都在猜谜题,好像只有晏婴跳出了常规逻辑,在无人跨海作战的情况下,预判了他的预判。
这下谁也不用藏了,双方明牌,都不吃亏。
(祝书友老爷们国庆长假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