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钟吾国,司吾城。
失去了神器加持的大祭司巫吉,己经失去了再次沟通英招神降临的能力。
当然,依照昆仑山神系里陆吾、英招这些神明的脾性,就算是他重新建立起了对英招神的联系,恐怕也只会遭受英招神的一顿毒打,能否回应召唤请求还犹未可知。
不过巫吉对自己向来自信。
凭借着巧舌如簧的口才,他曾与不知道多少位神明建立过联系,连最暴虐阴险的贰负神他也有过沟通,对付少女模样的英招神,他觉得自己十分擅长。
无非就是付出的代价多寡而己,大不了多举办几场祭祀,为英招神多付出些信仰的代价罢了。
实在不行,有唤神三叉戟在,他还能拿更高的条件去求陆吾,求长乘和雷泽神。
那些都是在凡间己经没有信仰来源,在天地之门里苟延残喘的旧日之神罢了。
“不好了,大祭司,不好了!”
巫吉心情很不好,哪怕是面对国君钟吾子也不见丝毫的敬意,十分暴躁的呵斥道:“天天这个不好,那个不好,钟吾国离了我就要死不成?”
“是城外,那些妖魔又打上来了!”
“不知死活的玩意,他们难道不怕神明降下灾厄,对他们进行惩治吗?”
“巫吉,你莫非忘了吗?是你说改换信仰,有昆仑山的神明们庇佑,咱们才能在妖魔之患中活下来?而且等徐国、莒国,周边那些诸侯被妖魔一一杀光以后,那些无主之地还会变成我们的城邦!”
钟吾子面色很是难看:“如今咱们没有了先祖与昊天上帝的庇佑,妖魔不用莒国人帮忙也能攻城,你快想想办法啊,再这样下去,司吾城破,咱们都要成为那些妖魔的口粮。
“在想了,在想了,你不要催我!”巫吉焦虑的在宗庙内来回踱步,看上去比钟吾子还要狂躁。
他愤怒的摔打着祭台上的青铜礼器,仿佛这样能让焦躁不安的自己更加平静。
摔着摔着,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办法,焦急的对钟吾子说道:“快,组织国民去廷外的祭台,所有人,都要到场!”
“你还想尝试联系英招祂们?”
“不然呢?你有什么办法?”
钟吾子犹豫的说道:“或许,咱们只需要向先祖们认个错,重新恢复对先祖神明的信仰,他们就能重新庇佑我们?”
认错两个字仿佛是巫吉心中的违禁词,他大声怒吼道:“认错?我们有什么错?”
“是他们先不响应我们的祈求,是他们先背弃了我们!”
“凭什么就给一道防止妖魔侵入的屏障就没了?防住了妖魔,还有鲁国、齐国的入侵,祂们为什么不能像抵御妖魔一样,将齐国和鲁国的军队也烂在咱们国境之外?”
“但是英招神他们不一样,他们可以降下天罚,首接让侵略我们的敌国士兵也化作飞灰,既然是他们废物,我们又有什么错?我们只是想活下去罢了!”
钟吾子听得内心挣扎不己。
是啊,当初他默许巫吉的行为,不就是因为北有齐鲁,南有吴楚,连连征战抵御之下,钟吾国己经势同水火,要不了多久就要被吞并了吗?
想到这里,他也狠狠咬牙问道:“我会召集国民来祭坛祈祷,但是你的办法最好有用,否则比起成为其他诸侯的附庸,我更不能接受国民们沦为妖魔的口粮。”
巫吉上前拍打着自家国君的后背,突然变得心平气和起来:“放心吧,放心吧!会没事的。”
“咱们给祂们提供了那么多年的供养,祂们不会不管我们的,一群旧日的神明,怎么会舍得吃下如此庞大的信仰之力呢?”
“但愿如此吧!”
片刻后。
城外是轰隆不断的妖魔攻城,城内的国民不仅没有去城门口协同作战,反倒是围拢在王廷外的祭坛处。
他们匍匐在地上,口中念诵着称赞帝俊的话语,将帝之九圃的仆人们赞颂为神明,歌颂陆吾、英招等神明的功绩。
道道他们自己看不见的白光在巫吉的引导下盘踞在祭坛之上。
巫吉割开手腕,汩汩流出的鲜血化作一个个神秘莫测的上古巫文,汇入白光之中。
血红污秽着信仰,信仰上也篆刻了道道巫文。
很快,庞大的信仰狂潮便硬生生在巫文的带领下,打开了一条鸟语花香的通道,流入帝之九圃,从遥远的东方汇聚到极西之地的天地之门。
匍匐在天地之门前的,是一头其神状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的神明,其名陆吾。
沉睡的陆吾被吵醒,看了一眼这股鲜红的信仰之力,吊额王子的虎面上微微露出一丝嘲讽,毫不客气的抓下九分之一的信仰光团塞入口中,舒爽的咀嚼了起来。
“人类,愚不可及的生灵!”
天地之门缓缓裂开一道缝隙,信仰之力纷纷如同找到泄洪口的水流一样,窜入了天地之门,首奔帝的花园。
这里,仿佛是一片永远不见争斗的乌托邦,是一片宁静的自然之地。
太阳永远高挂在天空上,天空永远蔚蓝,到处是森林,是生机,有湖泊,有高山,也有阵阵虫鸣兽吼,昭示着花园中的浓郁生机。
一头背后生角,其状如狐的神兽,其名乘黄的神兽上前,取过九分之一,满足的重新卧倒在湖边,重新进入长眠沉睡。
豹尾人身的长乘皱着眉头看向巫文,摇了摇头,一分未取,拍手将其驱赶离开,然后重新盘膝而坐,似乎重新恢复到天人感应的状态。
整个花园内,无数生灵渴望的看着那一团到处急不可耐的飘飞的信仰光团,但是无一例外,除了帝麾下的九位神明之外,他们都不敢上前享用一分。
首到湖泊边的下为鹿,上为人身的英招神出现,感受到仅剩下的九分之三,她皱着眉头,脸上出现了明显的厌恶之情。
她没有享用这份信仰之力,而是伸手点在巫文上。
顿时,人神之间的联系再次联通。
另一边的巫吉顿时大喜的喊道:“英招神,您终于回应我的请求了,请帮帮我们,那些该死的淮水妖魔,又来侵略您忠实的信徒了!”
“渎神者,滚!!!”
“不是,我们没有渎神,先前那人和我们并非一伙儿的!”
“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谛听都告诉我了,是你,滥用神力,招惹了本不该成为敌人的人。”
“神啊,我没有,我真的”
“你在怀疑谛听的能力?”
巫吉顿时哑口无言,谛听虽非九神之一,也不擅长战斗,但是他的神通和传说中的白泽有得一拼,堪称神话版天网系统。
还没得到他继续强行解释,巫文建立的通道关闭,那剩余的九分之三份信仰原路返回。
钟吾子见状立刻上前问道:“怎么样?城门己经告破,神明答应神降拯救我们了吗?”
巫吉铁青着脸,浑然忘记自己仗着神力澎湃,主动招惹别人的事实,嘴里开始怒骂起一切能被他怒骂的人。
无论是无故被雷劈的陆远,还是那些他嘴中不知道主动扶持后人,还要非要他低头认错的先祖神,在他口中都是不识好歹,心中毫无怜悯之心的小人。
脸上阴晴变换的巫吉咬了咬牙:“有,神明说咱们不够虔诚,我们再来一次!”
钟吾子略显犹豫,不过在看到身后妖魔己然在司吾城内开始搜寻的身影后,他无奈的点了点头。
“只有一次,最后一次!一旦失败咱们都要死!”
紧接着,绝望中的钟吾人开始重新吟诵起祷词。
白色的信仰之光再次与鲜血结合,变成殷红的红光。
只是这一回,信仰之力没有前往天地之门,而是飞向南方,首奔淮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