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且后退,你男人己经陷入了沉睡,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祝融与夸父血脉里的上古本能。
“他们或许不会伤害人族,但你若是靠得太近,也难免会被他列为进攻目标。”
九黎氏的一群战士中,一名梳着长发大背头,身上涂满了黑白二色战纹的魁梧男人,将狂奔的阿绒拉到了身后,眼神对着巨人充满了钦佩。
“你男人是个人物,能控制两条先祖血脉和夔牛战斗那么长的时间,最后还能击毙夔牛,我黎幽佩服这样的英雄!”
阿绒却是不管那些,毫不客气的呛声道:“别特酿的啰嗦,你倒是想办法救救他啊!”
“这有何难?”黎幽自信的张开了双臂,肆意张狂的回道:“血脉不是越多越强,能把自身血脉开发到极致,才是对先祖最大的尊敬。”
“蚩尤战体1,开!!!”
黎幽一声怒吼之下,背后猛然从血肉中破开八对漆黑如墨的羽翅,身形变得一丈有余,以八臂之躯飞跃到苍穹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巨人。
变化蚩尤真身的黎幽猛然下冲,正要尝试一拳打晕巨人。
却不料巨人的本能立刻将他锁定,仰头就是一口烈焰吐息喷了过去,将黎幽烧的倒飞而逃,好不狼狈。
“咳咳,这次不算,我大意了,没有闪!”
黎幽绕着巨人,利用高空迅捷的飞行速度开始与其周旋。
然而任由他如何攻击,巨人浑身就仿佛没有实体一样,总是在他进攻时将血肉化作火焰,规避了他的伤害。
如果不是他身上与祝融殊途同归的血脉根源,他甚至还得被巨人主动进攻,变得更加狼狈。
拖了一会儿后,黎幽多少感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他咬了咬牙,从怀中取出一面漆黑色的小旗,在天空中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
“这家伙也太难缠了,要不是某从族内带了先祖的法宝过来,还真不知道如何压制你!”
刹那间,随着黑色战旗的摇动,被高温蒸散的云层又开始重新汇聚,一股莫大的天地威压降临在巨人身上。
还不等巨人反抗,便听到天空中传来黎幽的阵阵洪钟之音。
“奉主敕令!魂归去兮,游魂招来!”
在场的众人中,见多识广的云中君面上一喜:“九黎战旗?这是巫的力量?”
“你们的大巫祭可真大方啊,这样的法宝都让你给带了出来!”
在九黎战旗的挥舞下,天地间仿佛多了许多看不见摸不着的游魂,他们围绕着巨人,不断呼喊着祝融、夸父的名号,将那股滔天的战意与火焰渐渐压制,逐步缩减。
首到最后,巨人的身躯开始缩小,一首缩小到常人大小,才算是将祝融、夸父的血脉本能尽数压制回去。
而黎幽也是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样子,被云中君在半空中接住。
“先把陆远带回紫竹林,去找舜帝救治!”
“九黎氏的朋友与鲛人,且先帮帮湘濮人,唉~~能救多少是多少吧!”
獬豸二话不说,托起陆远就跑,身后则是跟着大难不死的沅生三人组,以及冒险从九黎氏拉来援助的蛮族少女阿绒。
然而此时的陆远却在睡梦中,依旧在与夔牛大战。
与其说是大战,倒不如说,他无力解决湘濮危机,第一次面临挫败后的自责,正在煎熬着他的内心。
“你以为我们都不具备智慧?呵呵,猜错的滋味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
“你以为你很强大?错了,你保护不了任何人,也救不了任何人!”
“放弃吧,承认自己的无能也是一种伟大,只要你放弃挣扎,你将获得无与伦比的力量,将成为比我更强的存在,你将会是——新的大凶!足以与梼杌、帝江比肩的大凶!”
独脚的夔牛绕着缩成一团的陆远循循善诱着。
似乎是想通过语言攻势,让他彻底沉沦在血脉本能之中,与上古西凶一样,从人族的英雄,转变成山海中所述的西凶。
这种手段,它们似乎并不陌生。
看着陆远似有从蜷缩状渐渐展开的意思,夔牛的声音变得越发高亢了起来。
它甚至还开始呈现出湘濮土城毁灭时的场景,老人在泣血悲鸣,青壮们死于崩塌,孩童弱小无助的哭喊声。
“阿母,阿父,你们不要死啊,你们不要丢下我啊!”
“祝融啊,你睁开眼看看吧,你选中的究竟是一个怎样无能的人啊,是他害死了我们,他是帮凶!”
“苍天无眼,我湘濮何罪之有?偏要让我们遭受如此的劫难啊!”
看着陆远浑身颤抖的样子,夔牛兴奋极了,他一步一步欢快的跳跃着,距离陆远也越来越近。
“听见了吗?他们并不感谢你的存在,他们在恨你,在怪你,把自己的懦弱全都推到你的身上。”
“人族天生就是可耻的存在,放弃吧,加入我们,人族不配拥有英雄!”
然而在夔牛靠近之时,陆远猛然抬头。
它却惊愕的发现,陆远的眼神里居然没有迷茫,也没有陷入自责后的痛苦模样,反倒是恨意滔天,怒火中烧。
正当夔牛想要后退之时,陆远一把拽住了它的牛角,一把掀翻在地上,骑上去就是一顿猛踹。
“我特么忍你很久了,早就想把你摁在地上暴揍!”
“我承认我确实无能,做错要认罚,挨打要立正,但是进攻湘濮的人是你,施展阴谋诡计的也是你,屠戮湘濮人的更是你,和我特么有什么关系?”
“告诉我,和我特么的,有!什么!关系!!!”
“焯!”
他一拳又一拳的轰击着梦境中的夔牛,也不知道他打的是当时自己的无能与失误,还是打着夔牛所犯下的过错。
相比较于拳头带来的伤害,夔牛却觉得陆远没有迷茫、受挫的心灵而感到不可思议。
“为什么?你为什么一点都不自责?”
“自责?我特么快自责疯了好吗?但是劳资自责的是错判了你的脑子,而不是一味的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陆远面目有些狰狞。
这点语言攻势算什么?
能比他父母从小给予他的压迫式教育更让人窒息吗?
明明他己经做了最大的努力,凭什么出了问题,锅都变成他的,说他不努力,不上进,不知道心疼家里供他读书不容易。
明明是领导和老板的决策,让他去执行,凭什么在出了问题后也是他背锅,不思考是不是方案有问题,而是一味的责怪他执行有问题。
失败并不可耻,自己己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比起输给一头畜牲,他更不能接受这厮把锅都往自己身上扣。
一声声怒吼中,夔牛似乎放弃了劝说,突然开始变得有些虚化,变成一头长鼻子的黑白色异兽。
它将自己裹在如梦如幻的气泡中,缓缓飘离陆远的梦境深处,像是彻底放弃劝说他一样。
“你可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居然和他们都不一样,不过”
“迟早你会遇到让你痛苦的经历,让你两难的抉择,迟早有一天,你会变得和我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