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安安静静,温雯牵住林商的小指,一直没有松开。
两人贴近着坐在一起,紧紧牵着的手仿佛中间架起的桥梁。
林商飞速低头瞅了眼,温雯的手素雅白淅,只是这姑娘独有的牵手方式,只着他一个手指—·比起十指相扣的正常方式来,少了摸摸捏捏的机会了。
他试着将其他手指搭到她的手背上,轻轻揉一揉。
温雯下意识地动了一下,但随即就放松了下来,任由他继续小动作。
林商有点趁热打铁的心思,于是进一步说道:“其实吧,出于缓解你还债压力的考虑,我觉得这笔款项先记成彩礼也行,这样就不用还了。”
他说话前,已经准备好遭受温雯一记轻巧的白眼了。
可是,温雯却郑重其事地思考了几秒,然后认真地点头,小声地说:“好呀。”
“你也可以先同意着,后续改主意了,再转成‘普通贷款”————”林商自顾自说下去,然后忽然一咂摸温雯刚刚的回应。
“哈?”
林商不可置信地瞪了下眼睛,直直看向温雯。
这姑娘,刚刚是同意了么?
他说的,可是自己给她的彩礼。
温雯见林商的表情这么惊讶,也忽然冒出一阵害羞。
“我、我的意思是,可以算成是彩礼。”
温雯连忙将自己剩下的话讲出来,以免在他脑子里被断章取义了。
“但是,彩礼的意思是,也要还你,而且-
——
温雯摆出慎重的脸色,而启唇的话语充满了率真:“还要有嫁妆,也要给你。就和彩礼一样,彩礼二十万的话,嫁妆也是二十万。”
说完,她好象一时间的勇气用光光了,认真的气势忽然偃旗息鼓,恢复了弱弱而又怯怯的语气:“会不会,嫌我话说得太满,饼画得太大呀。”
林商了两秒,对这姑娘又升起更多的心疼。
明明她自己“一无所有”,可还要专诚着意地允诺,收的彩礼她要带回来,
而且还要加倍一下,再攒出二十万的嫁妆,一并还给他。
如果是其他女生说这种话,林商多半认为她们是嘴上开开玩笑一一但是温雯不一样,她认真到认死理的程度,许的承诺会执地去完成的。
“那你亏大了啊。”
林商缓声说道:“彩礼要还,然后再又倒欠二十万嫁妆。”
“我没有亏———”温雯晃晃脑袋。
她抬起柔柔婉妙的杏眼,对林商说:“你不信的话,就当我在说大话嘛。”
但是她眼神中坚定的点点光泽,似乎是在说,你看我以后履不履行承诺就完事啦。
“信,我信。”
林商笑着,用了力使劲点点头:“济城的姑娘,连画饼都是画的济城夹饼,
比一般的大饼,多了很多夹菜和炸串。”
听到这个比喻,温雯噗一声笑出声来。
“一上午这么折腾,饿了没?待会儿等人都散一散,我们叫上你弟弟弟妹,
去吃夹饼?”
“恩,好呀。”
两人说完,默默地相互对视。
虽然关于彩礼和嫁妆的讨论,以开玩笑和画大饼的形式,两人互相说了出来但是,他们各自内心都有了些底。
林商不会对无关的女生开这种关于彩礼的玩笑,温雯更不会对了除他之外的男生说什么彩礼和嫁妆。
他们在心底记住今天的话题。
往后有朝一日,会正儿八经地再提出来的。
温雯心想。
只是—
十七岁的温雯同学,脑子总算闪过一丝属于她这个年龄段的少女心思。
温雯内心深处的一丝心态,因为今天两人的“画大夹饼”,也悄然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第二天,和往常一样的上课学习。
风波被控制在了办公楼的那一间会议室。
相较于重生前弄得满校风雨的境况,这次化解得堪称无声无息。
养父母被县里的人带了回去,本县的副书记,主抓农业农村和扶贫这一块责任,他临走前,林商备好了一招,请他有机会实施一下-
一安排县里的移风易俗或未保领导小组,拍个小宣传片,片子上市电视台,报省台审。出境采访的代表就是温家,和隔壁村原本提出给彩礼的那家。让他们当着十里八乡的面,讲述一下本县镇村三级的婚嫁风俗有多么风清气正,未成年人保护机制贯彻落实得多么长治久效。
如此一来,他们以后别说搞幺蛾子了,再提早婚和彩礼的事情,都是打了县镇官方工作成果的脸,就是但凡在自己家里哪怕抱怨一句,都会招来邻里明嘲暗讽的看笑话,连村头老太太情报站,估计要背后念叨他们半辈子了。
县里的人听到林商想出的这一招,直呼真够整治人的,然后对林商说的第一句就是,“小林兄弟你真适合来干基层工作”,林商皮笑肉不笑的,心里一万个敬谢不敏。
稍微在高二(3)班引起了一些讨论的,就是温雯忽然从学校宿舍搬出去住了。
林商和纪纱动作很快,第三天的5月6号,就找好了一家出租屋,一居室,拎包入住。
班上的同学都知道,温雯家境不好,平日里节俭惯了,也很自尊好强。
她突然之间不住校了,对舍友们的解释是,她身体有了点不舒服的慢性病,
搬出去住更有利于修养。
女生们在班上守口如瓶的,但是私底下却是议论纷纷。
而第四天一早,林商先进了教室,温雯最近一段时间都起得晚了一些,昨晚换了一张软床之后,更是睡过了头,他进来时,教室空无一人。
把早餐放到温雯桌上,拿出竞赛书继续看看,等了一阵后,几个住校的同学陆续到位,其中也包括温雯的同桌,程舒曼。
她坐下后,看看身边空荡的座位,桌上却摆好了早餐。
想了想,程舒曼忍不住回头,问向后桌的林商:“林商,温雯她,现在是不是—和你谈对象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