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幽暗的祠堂内变得寂静无比,以至于吴奎那小声的哀叹,也清淅至极。
吴介依旧面无表情,“你为何如此做,你可知此举,可能会给暮光岛带来灭顶之灾。”
吴言商眼中有一丝癫狂之色道:
“为什么?我只是向往修行者,一直在致力寻求一丝机缘罢了。”
“父亲,我想成为修行者,也是因为你整日在说,吴氏曾经出过修行者,修行者是如何风光如何自由的。”
“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起了祭祀诡异的念头吗?那便是数月前,在一次偶然的交易时,我交易到了一块刻有图案的石碑。”
“我本以为,我的修行机缘就要来了,可你也不问我意见便扔进了亡海。”
“那块石碑,或许就是我踏上修行一途的契机!”
吴介语气轻了一些,道:
“灰雾中的诡异,蛊惑凡人的手段防不胜防,我如此也是为了你好,为了暮光岛好。”
“那块石碑,或许便是灰雾存在的诱饵,只要杜绝此类契机,便少一分被蛊惑的可能。”
“更何况,如果你成了修行者,以后咱暮光岛说不得就要接岸有修行者的岛屿,暮光岛则更危险。”
闻此言,吴言商依旧嗤笑道:
“正是你这种想法,暮光岛永远只会是凡人岛屿,一个亡海泛起一丝浪花便能淹没的小岛。”
“你们那些自以为是的安稳,与岛上圈养整日等死的牲口有何区别,说不得暮光岛最终的复灭便是因为你这顽固的想法。”
闻此言,吴介不知为何突然脸色一变,怒意上涌,“来人,把他绑起来即刻行刑。”
一旁的吴家护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敢出手,毕竟吴言商是族长吴介的独子。
吴介见这些人迟迟不敢动手,再度怒声道:
“还不快去,你们想包庇这个违反族规,企图谋害整个吴家之人吗?”
最终吴言商还是被绑起来,一条粗大的绳子即刻就套上了吴言商岛脖子上。
可吴言商不反抗也不言语,任由那粗大的绳子套上了脖子。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刚刚还在指责吴言商,怎么突然之间吴介便要立刻对吴言商行刑呢?
一旁围观的陈兴夜却是发现了一丝不对劲,事情是不是发展得太快了?
阿喜不是说吴奎才是接岸之夜出门之人吗。那瘫痪在床似乎走不了路,却能半夜在祠堂踱步的吴老爷呢?
二者应该与吴言商有牵连才对,为何现在只有吴言商被抓了?
吴言商真的是污染之源吗。
眼看着吴言商就要被勒死,一旁许久未说话的吴奎,却是突然出声道:
“够了,大哥。”
吴介眼中露出异样的光芒,看向吴奎道:
“二弟可是有话说?”
吴奎那高大的身影站起身来,盯着吴介的眼睛道:
“放过言商侄儿吧,今日是吴禾小妹难得的归宁之日,何必闹得如此不高兴,此事且日后再说。”
吴介声音依旧威严:
“此举威胁了暮光岛的安全,更何论他是我子嗣,更不可轻易饶过,不然,如何对得起暮光岛的吴氏子民。”
吴奎只是盯着吴介的眼睛,再度道:
“今日非杀言商侄儿不可吗?”
吴介身躯虽不高,但却少有人能与之对视:
“族规不可违。”
吴奎却似泄气一般:
“大哥,你以往没有这般无情的,你没有发现,今日的你,根本不象你吗?”
“言商侄儿虽有祭拜灰雾之罪,但此事与你真没关系吗?言商侄儿交易的石碑,不是你故意放出去的吗?接岸之夜你是否也去祭拜过灰雾呢?”
吴奎说完,整个祠堂再次寂静了下来。
哪怕外面日头高照,众人也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一直看戏的陈甘二眉头一挑,剧情似乎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倒也无妨。
只要能完成祭灵大人的任务,找出污染之源并清理即可,至于谁才是污染之源,对于陈甘二来说,并不重要。
风吹云动,祠堂外的日头忽隐忽现,祠堂中央的吴介,其身影也跟着变得忽明忽暗。
沉默片刻后,吴介才出声道:
“今日还有他岛之人在此,二弟何故污我清白?”
吴奎沉声道:
“此前接岸之夜,我分明看到大哥出了门前往了海边。”
“我身为护岛队长,本就有巡查暮光岛的职责,那日巡视结束时,通过窗口看到大哥家中的烛台突然熄灭,一般那个时候大哥还在处理事物,不会早睡。”
“且大哥所用烛台的灯油,是我交换货物得来,灯油有些劣质,需不断加油才能维持亮度,接岸之夜本就不安全,我怕大哥出事,特才在接岸之夜冒险前去寻问。”
“这才偶然见到了你前往海边的一幕。”
“原本我不想将此事在今天说出,欲今日过后再好生劝诫,谁知大哥你今日却是如此无情,竟即刻要杀了言商侄儿。”
吴介语气一冷道:
“看来你也是吴言商的同谋,预谋共同祭祀诡异,怕被吴言商临死说出,这才编制的如此拙劣的谎言吧!怪不得暮光岛如此平稳,你却一直有掠夺接岸之岛的想法,看来亦是被灰雾污染了。”
“来人,将吴奎一并拿下,准备共行族法吧。”
吴奎面色涨红,道:
“大哥,你怎说出这种话?今日的你真的是你吗,你是否已经被诡异污染了。”
在吴奎心中,身材并不高的吴介大哥,才是一直让他最安心的之人,但如今眼前的吴介却是让他觉得心寒且陌生。
在场的吴氏护岛队之人都有些懵。
一会儿说,吴氏族长的独子吴言在祭祀诡异存在,一会儿说吴氏族长在接岸之夜去了海边,一会又说护岛队队长吴奎和吴言商是同谋。
祠堂中的局势变得诡谲了起来,几人到底谁在说谎?
这些护岛队队员,竟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行事。
在这奇怪的氛围之中,忽而响起一道拍手声。
只见陈甘二拍着手从一旁走出,笑着道:
“你们这说得乱七八糟的,让人看戏都看不明白。”
“我原本是想让吴介大哥帮我查此岛有没有污染之源的,但结果有些出乎意料,果然动脑子的事情就是麻烦。”
“甘二大爷我时间有限,今日有不得不找出污染之源并清除的理由。”
“这样吧,你们几个跟我回一趟三阴岛,我自有方法可辨认你们谁才是被污染的那个人,这样多简单,还能还你们清白。”
“唉,早知道就不搞那么多弯弯绕绕了。”
吴介冷哼道:
“此乃吴家的家事,就不劳外岛之人插手了。”
陈甘二忽然脚步一踏,身形一闪直扑吴介而去,随后口中红光涌动,竟是一口烈焰喷出笼罩住了吴介的身形。
“什么外岛里岛,婆婆妈妈的,就当我是来此岛掠夺的恶岛好了。”
不知何时,吴介脚下一条如触手般的黑影已经蔓延至吴禾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