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杨家院子外就站满了人。
李春禾和王铁山腰杆挺得笔直,旁边站着四个精壮汉子。
赵大牛、孙二诚,还有新来的钱小五和周老六。
这四个人,都是村里出了名的穷苦把式,有力气,但没出路。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杨天凌走了出来。
六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他,带着敬畏。
“都进来说。”杨天凌转身回院。
六个人鱼贯而入,在院中站成一排。
杨天凌在石桌旁坐下,看着他们。
“春禾,铁山,他们都清楚规矩了?”
李春禾上前一步,大声说:“回家主,都清楚了!每月二两银子,管饭!”
钱小五等人也跟着喊:“愿为家主效死!”
杨天凌摆了摆手:“我不要你们的死。”
院子里安静下来。
“我要你们的忠。”杨天凌说,“你们护着这个家,我保你们吃饱穿暖,不受欺负。”
他站起身,走到赵大牛面前。
赵大牛比他还高半头,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有力气?”杨天凌问。
“有!俺能举起三百斤的磨盘!”赵大牛瓮声瓮气。
杨天凌点点头,又看向瘦猴一样的钱小五:“你呢?”
“俺跑得快!村里的狗都追不上俺!”钱小五机灵地回答。
“很好。”杨天凌回到石桌旁。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杨家的护卫队。”
“白天,两个守家,两个巡视田地,两个休息。晚上,四人轮值。”
“听明白了吗?”
“明白!”六人齐声吼道。
“李春禾,王铁山,你们二人为队长。”
“是!”
杨天凌满意地点点头。
光给钱,只能买来卖命。要让人归心,还得给盼头。
“你们跟着我,不能只当个看家护院的。”杨天凌负手而立,“我教你们本事。”
六个人愣住了。
本事?
在这柳溪村,本事就意味着武艺。
“家主,您……您要教俺们练武?”王铁山声音发颤。
“对。”杨天凌说,“不学点防身的,将来对上狠茬子,怎么护家?”
他走到院子中央。
“都站开些。”
六人慌忙散开,围成一个圈。
杨天凌扎下马步。
“看好了。”
他缓缓抬手,摆出一个古朴的架势。
这是《莽牛劲》中最基础的“莽牛桩”。
他吐气开声,肌肉瞬间紧绷,整个人仿佛生了根。
他没有用全力,但那股凝重的气势,依然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这是桩功,练的是气力,稳的是下盘。”杨天凌收了架势,“都学着做。”
李春禾第一个冲上来,有模有样地学着扎马步。
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腿分开!与肩同宽!”杨天凌走到钱小五身边,一脚踢在他膝盖窝,“膝盖别过脚尖!臀部收紧!”
钱小五“哎哟”一声,差点趴下。
“站好了!”
杨天凌又走到赵大牛身边:“腰塌了!挺直!”
赵大牛咬着牙,浑身发抖。
“铁山,你气息不匀,沉下去。”
一个时辰。
院子里没有别的声音,只有粗重的喘息和汗水滴落的声音。
六个壮汉,此刻东倒西歪。
钱小五最先撑不住,“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站起来!”杨天凌厉喝。
钱小五哭丧着脸:“家主,俺腿没知觉了……”
“没知觉了就对了。”杨天凌说,“练武,就是突破极限。”
“吃不了这份苦,趁早滚蛋,别眈误我发饷银。”
钱小五一咬牙,颤巍巍地又站了起来。
李春禾和王铁山互看一眼,也死死咬牙坚持。
他们知道,这是天大的机缘。
杨天凌教的,虽然只是最粗浅的桩功,连《莽牛劲》的皮毛都算不上。
但这对于他们这些连门路都没有的农夫来说,已经是恩同再造。
日上三竿。
“收功!”
杨天凌一声令下,六个人齐刷刷瘫倒在地。
“白静,开饭!”
白静带着杨鸿宇,早就备好了早饭。
两大桶冒着热气的稠粥,外加几大笸箩的黑面馒头,还有两大盆炖得稀烂的猪下水。
油星子在汤里打着转。
六个护卫队成员,眼睛都看直了。
他们何曾吃过这样的饭食?
“吃!”杨天凌大手一挥。
几个人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赵大牛一边吃一边流泪:“家主……俺这辈子,值了……”
吃完饭,他们抢着收拾碗筷,然后又自觉地去院子里扎马步。
杨鸿宇也在一旁,小小的身子扎得稳稳当当。
他有【苦修者】天赋,这桩功对他来说,已经轻松许多。
他时不时还去指点一下赵大牛的姿势。
赵大牛涨红了脸,虚心接受。
杨家院子里的动静,瞒不过村里人。
杨家雇了六个长工,整天在院子里“哼哼哈哈”地操练。
这阵仗,谁见了不发怵?
午后,村长李长河背着手,溜达了过来。
他站在院门口,看着院子里热火朝天的场面,眼神闪铄。
杨天凌迎了出去:“村长,有事?”
李长河打着哈哈:“没事,没事,就过来看看。天凌啊,你这……是在练兵?”
“村长说笑了,庄稼人,活动活动筋骨。”杨天凌不动声色。
“活动筋骨好,活动筋骨好。”李长河的目光落在李春禾他们身上,“这几位,看着精气神都不错啊。”
“都是肯吃苦的实在人。”
李长河干笑两声:“天凌啊,你如今这排场,可比张家还大了。”
“混口饭吃罢了。”
李长河没再多说,转身走了。
他心里清楚,柳溪村的天,真的变了。
张家那边,这几天安静得可怕。
张申一直没露面。
傍晚时分。
护卫队结束了一天的操练。
虽然疲惫不堪,但每个人的精气神都完全不同了。
他们看向杨天凌的目光中,除了敬畏,更多了一份狂热的崇拜。
“春禾,铁山,你们留下。”
杨天凌把两人叫进堂屋。
“今天练得不错。”杨天凌倒了两碗水,“但还不够。”
“家主,您吩咐。”李春禾现在对杨天凌唯命是从。
“光练桩功,进展太慢。”杨天凌说,“明天开始,我会给你们熬制一些活血化瘀的草药汤剂。”
两人再次愣住。
草药?那是要花钱的!
“家主,使不得!”王铁山急道,“俺们皮糙肉厚,不用……”
“我说用,就用。”杨天凌打断他。
“你们练出本事,才能更好地护卫杨家。这叫投资。”
“是……”两人眼框发红。
“还有一件事。”杨天凌语气严肃起来。“张家,最近太安静了。”
“安静得不正常。”
李春禾点头:“是,张申那老狗,平时在村里耀武扬威惯了,吃了这么大亏,不可能忍气吞声。”
“他儿子张虎,快回来了。”杨天凌说。
王铁山握紧了拳头:“家主,他敢来,俺们跟他拼了!”
“拼命是下策。”杨天凌说,“我要你们盯紧张家的一举一动。他们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我都要知道。”
“明白!”
夜幕降临。
堂屋里,一家人围坐吃饭。
杨鸿宇扒拉着饭,突然说:“爹,赵大牛叔叔今天站桩比昨天多坚持了一刻钟。”
杨天凌点点头:“恩,他们都很努力。”
白静有些担忧:“天凌,这么多人,每天的嚼用,还有那些草药……花销太大了。”
“钱赚来就是花的。”杨天凌安慰她,“放心,撑得住。”
吃过饭,杨天凌回到卧房。
他没有立刻休息,而是盘膝坐下。
意识沉入脑海。
青铜祭坛上光芒流转。
【族运:20点】
组建护卫队,传授武艺,收买人心。
这些举措,让杨家的凝聚力和影响力都在稳步提升。
家族的根基,正在一点点扎牢。
他能感觉到,族运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增长,只是还没到突破临界点。
二十点族运,是他最后的底牌。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
他睁开眼,吹熄了灯。
张虎……猛虎武馆……
他倒要看看,这个县城武馆的弟子,有多大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