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没有再和刘富贵瞎贫,摸着下巴,看着静安营业部门口那些明显增多的人群。
“富贵,闻见没?这空气里的味儿都不对了。”
“啊?苏总,没味儿啊?还是谁家红烧肉烧糊了?”刘富贵猛吸两下,一脸茫然。
“糊你个脑袋!”
苏文给他一记脑瓜崩,“是硝烟味!大战要来了!”
“是啊苏总,以前那帮黄牛见了咱跟见了亲爹似的,现在躲躲闪闪的,肯定有鬼!”
刘富贵看着周围的人群这才反应过来,咂咂嘴。
“要不,我去抓个‘舌头’来问问?”
“不用抓,咱们去找个‘明白人’问问。”
运气不错,没多久,就找到了之前交易过几次的外号“小宁波”的黄牛。
就见他缩着脖子,正跟一个面生的人低声嘀咕着什么,眼神闪烁,交易完成得飞快,一副生怕被人看见的样子。
对方一抬眼看见苏文和刘富贵,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堆起笑容迎上来。
“哎哟!苏老板!刘助理!好久不见好久不见!真是巧了!”
“巧个屁!”刘富贵想起上次的事没好气地怼道。
“问你点正事。杜爷听说过没?啥来头?”
“哎呀!”
小宁波一副“你out了”的表情,“杜爷嘛,侬还不晓得?杜爷是闸北这边老资格的‘老法师’了!
手下养着几十号人,最近看股票行情好,把附近几个厂子、家属区都‘包场’了!外人想去收?门都没有!”
"包场?"苏文挑眉,"怎么个包法?电影院啊还包场?"
“就是派人守着路口、门口,不是他们认得的面孔,一律拦下来!要么赶走,要么”
小宁波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当然是夸张的。
“吓唬吓唬啦!反正侬就别想进去收了。他们自己派人进去收,或者让里面的人把票拿出来卖给他们。”
“应该不止杜爷一家吧?”苏文让刘富贵递了根烟过去。
小宁波接过烟,声音更低了:“听说还有好几拨人,杜爷、麻皮金还有南边来的那个‘红姐’,手笔大得吓人,据说背后是温州‘台会’的资金。”
他顿了顿,凑得更近,声音更低了:“现在这行情,就是抢钱!谁手快、谁路子野、谁拳头硬,谁就能多吃一口。
你们要么赶紧找棵大树靠着,交点‘保护费’,让人家允你们收一点。要么就换个地方,或者收敛点。”
“所以,你们现在收了票,也只能卖给他们指定的人?”苏文确认道。
“基本上是这么个规矩。”
小宁波点点头,“我们这些小角色,混口饭吃,哪边风大跟哪边。”
“现在几位大佬联合起来定规矩,我们也不敢瞎捣乱啊。不然以后在上海滩还怎么混?”
苏文和刘富贵对视一眼,心里基本有数了。
这己经不是简单的市场竞争,开始带点地头蛇垄断和江湖规矩的味道了。
和小宁波,又聊了一会摸清大概情况了。
“行,了解了。谢了,兄弟。”
苏文拍拍对方的肩膀,又塞给他一包烟,“这包烟拿着抽!”
“哎哟,谢谢苏老板!”
小宁波接过烟,喜笑颜开,又鬼鬼祟祟地溜边了。
“妈的!这不是欺负人吗?划地盘?收过路费?这帮地头蛇真当上海滩是他们家炕头了?”
“苏总,这这不成心堵咱们的路吗?”
刘富贵气的首骂娘。
苏文脸色平静:“堵路?他们是想把路买下来,只许他们的车过。”
“咱怎么办?真去找个地头蛇拜码头?”刘富贵一脸不忿。
“拜!必须拜”
苏文嘿嘿一笑:“他们不是喜欢摆谱吗?不是喜欢清场吗?不是喜欢让人‘拜码头’吗?”
“那咱们就拜!不但要拜,还要拜出风格,拜出水平,拜得他们怀疑人生!”
刘富贵眼睛瞬间亮了:“苏总,您的意思是?”
他揽过刘富贵的肩膀,压低声音,眼里闪着光。
“我的意思是,老子是来当过江猛龙,不是来当缩头乌龟的。他们想玩黑的、玩横的?”
“那就看看,到底是谁更黑,谁更横!走,回去!开会!”
当晚,“东方红旅社”最大的房间里。
王学勤和张铁柱将汇报的情况,与小宁波说的相互印证。
情况比白天知道的更细致,也更严峻,至少超过五分之一的重点区域都被不同的本地势力打了招呼,设置了无形壁垒。
刘富贵第一个憋不住:“苏总,这不明摆着吗?那帮地头蛇急眼了!开始联手垄断了!
想一口汤都不给咱们留!既然人家划道了,咱就按道上的规矩”
王学勤立刻打断,:“不行,咱们是来做投资的,不是来抢地盘的,赵县长特意交代…”
“王干事你”
“好了!好了!王干事说的没错!我们是过江猛龙,但不是来掀桌子的,是来借着桌子吃饭的。”
苏文打断了两人的争论,接着道:“但人家要撤我们凳子,我们就得让他们知道,这饭桌上的规矩,到底谁说了算!”
“他们想玩江湖规矩,扮地头蛇?那咱们就陪他们玩个大的!
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他妈的摆谱!论起摆谱充大爷,我还没怕过谁!”
“富贵!”
“在!”刘富贵下意识挺胸抬头。
“你不是想‘讲数’吗?给你个任务。摸清楚本地说的上话的大佬或者地头蛇。后天,下帖子,请他们喝茶!”
“顺便去打听打听,上海哪儿能租到特别气派的小轿车,还有那种看起来贼能打的黑西装!要的就是排面!”
“啊?苏总,您这是要”刘富贵眼睛一亮,似乎明白了什么。
苏文没理他,又看向一脸刚毅的张铁柱:“从咱们三百兄弟里,挑出两百不所有的精神小伙!
个子要高,嗓门要大,眼神要凶!咱们不是去打架,是去给他们开开眼!看看啥叫国际范儿的‘排面’!”
张铁柱嘴角微抽,但还是点头:“明白,保证撑足场面。”
王学勤推了推眼镜,弱弱举手:“苏总这会不会太招摇了?赵县长再三强调要稳妥”
“王干事!”
刘富贵痛心疾首地看着他,“你这思想觉悟有待提高啊!咱们这叫‘战略性形象包装’!
这些人最吃这套——面子大于天!咱们把排场撑足,他们反而不敢轻举妄动!这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苏文赞许地点头:“富贵悟性见长啊。让他们看看,啥叫真正的‘格局’!啥叫来自华尔街的‘压迫感’!”
刘富贵激动地掏出小本本:“苏总,用不用准备点‘道具’?比如墨镜、雪茄、金链子什么的?气势这一块必须拿捏得死死的!”
苏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嗯有道理!富贵,你这思路可以啊!再去搞点嗯大哥大模型,人手一个,假装随时接国际长途!”
刘富贵眼睛一亮:“要不我去搞几件风衣和围脖?许文强那种!再弄个怀表,啪一打开,金光闪闪!”
苏文哈哈大笑:“可以!可以!要黑色的,领子立起来!走路带风那种!”
刘富贵:“还可以如此如此”
苏文:“还可以这般这般”
王学勤和张铁柱听着二人热络的谈论剧本一阵无语。
刘富贵热血沸腾:“苏总!咱们这次吓也吓死他们!保证让那帮土鳖开开眼,什么叫排面!”
苏文眼神里也闪着兴奋的光芒:“没错!咱们就给他们来一出——荆轲刺秦王,二百五壮士压全场!”
两人仿佛己经看到对方战战兢兢的样子,对视一眼,发出大佬专属笑声。
“桀桀桀”
王学勤:“”
张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