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有股票吗？电真空、延中都行。
“侬们是啥人？”老工人警惕地看着拦住自己的两个年轻人。
两个年轻人都是清原县的领导的子侄，早上吃饱喝足后，首接在附近的家属院开始收购股票。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算了！没见识！”
孙浩上前一步，掏出皮夹子，“就说有没有吧！一百一一张！我全要了。现钱。”
这时，一个本地黄牛凑过来：“老师傅，别听他们的，我出120！”
李斌一听就火了，一把推开那黄牛：“嘿！找茬是吧？你知不知道我什么身份？敢跟我抢？”
孙浩也赶紧帮腔，：“就是！识相点赶紧滚蛋，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黄牛和老工人都愣住了。
黄牛混迹市井，最怕这种愣头青、官衙内，真惹上麻烦得不偿失。
他讪讪地嘟囔了一句“神经病”，扭头走了。
旁边几个原本也想凑上来问价的人，互相使了个眼色，悄悄退后了一步，嘀咕道：“搞勿灵清啥来头，算嘞算嘞，勿要惹伊”
老工人被这阵仗唬住了，看着眼前这两个嚣张的年轻人，心里发毛。
只想赶紧打发走这两尊瘟神，最终战战兢兢地以110元的价格，把家里两张“电真空”卖给了他们。
李斌得意地弹了弹股票，对孙浩说：“哼，看见没？就得这么干！家里不让打着名号办事，咱不会吓唬人吗？这帮小老百姓，一吓一个准！”
孙浩嘿嘿一笑：“还是你这招好使。妈的，这差事比想象中有意思！哟，又来人了，走！”
两人揣着“战利品”，趾高气扬地向回家属院的人走去。
于此同时，退休卖菜员王大妈带着小吴，两人在郊区老旧的家属院里转悠。
“瞅准喽，”
王大妈经验老到地指点着，“就找那种看着像老工人、老实巴交的，或者家里像急着用钱的”
正说着，她瞄见一个老人正在家属院楼下晃悠。
王大妈眼睛一亮，整理了一下衣服，换上一种“老姐妹”般的亲切笑容走过去：“老师傅，侬好啊！吃过了没？”
老人抬眼皮看了看她，没啥表情：“有啥事体？”
“打听个事哦，侬有没啥单位发下来的股票票子？就是那种一张纸头，印着多少多少钱的？”
“阿拉是清源县经济考察团滴，来上海学习先进经验！阿拉想看看，学习学习！”
老人一听“学习”、“考察团”，警惕放松了些，但还是皱眉：“股票？有是有，有啥好看的？又不能当饭吃。
“哎哟，老师傅！话不能这么讲！”
王大妈自来熟地道，“这股票是国家支持的新鲜事物！阿拉就是来研究这个滴！侬拿出来让阿拉学习学习嘛，阿拉保证不弄坏！”
老人（张师傅）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上楼找了出来，不一会就拿着两张电真空的股票下来了。
王大妈接过来，装模作样地看了几眼，嘴里啧啧称赞：“哦哟！好东西！好东西！国家发行的，硬通货！老师傅，有眼光！”
她话锋一转：“阿拉考察团经费有限，但为了支持研究，侬看100块一张，阿拉收两张，也算为国家研究做点贡献？”
她首接报了个票面价，脸不红心不跳。
张师傅愣了一下，外面黑市都炒到一百二三十了，这老太太开口就是一百？
“侬搞错了吧？现在外面都不是这个价钿”
“哎哟喂！老师傅！”
王大妈声音陡然拔高八度，“阿拉是正经单位组织来的！不是那些投机的黄牛！阿拉这是支援国家建设。
侬要相信组织，相信国家！侬不要听风就是雨呀！谁讲一百二？哄抬物价！扰乱市场秩序！100块，公道的很！阿拉经费紧张，省下来的钱都是要上交国库搞建设的！”
她扣帽子扣得飞起。
张师傅被她连珠炮似的“组织”、“国家”、“建设”轰得有点晕，刚想说什么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张师傅吗？听说侬有‘电真空’要出？阿拉老板出125一张，有多少要多少！”
只见两个穿着花衬衫、夹着皮包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眼神精明，首接无视了王大妈和小吴。
王大妈一看，煮熟的鸭子要飞？火“噌”就上来了！
猛地转过身，双手叉腰，首接挡在了张师傅和两个小伙子中间，“阿拉”和“侬”都忘了。
“哎哎哎！做啥做啥？！懂不懂先来后到啊？！没看见我正在跟这位同志谈事情吗？撬行市啊？啊？
你们两个大小伙子，人高马大的，欺负我老人家是外地人啊？！上海人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
她一边骂，一边用手指几乎戳到对方鼻子上，身体还故意往前顶，逼得那两人连连后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两个小伙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顿喷搞得有点懵。
“阿婆，侬讲闲话注意点好伐？市场经济，价高者得呀！”其中高个子的试图讲理。
另一个抹了把脸，“阿拉也是正经买做生意还有，侬讲话就讲话，不要吐口水呀！”
“哎哟喂！做啥生意？我们是清源县经济考察团的，你是啥单位的？有介绍信没？没介绍信就是投机倒把！”
王大妈火力全开，双眼瞪得溜圆，“我看到你们这种扰乱市场的，就要举报！张师傅！侬看看！这种就是破坏分子！勿要理伊拉！”
张师傅被这场面弄得手足无措，看看气势汹汹的王大妈，又看看那两个尴尬的小伙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还要干嘛了？”
王大妈看对方要开口，几乎要跳起来，“要打人嘛？哎呦，欺负老人家！丧良心哦！大家快来看看呀！欺负外地老太婆啦！”
她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周围开始有居民探头看热闹。。
这老太太战斗力太强了！
而且帽子扣得太大，“政府”、“欺负老人”、“丢上海脸”这谁顶得住？
“碰着个十三点老太婆！股票没捞到，挨了顿骂，还唾沫星子洗了把脸！晦气！”
一个小伙子低声骂了一句，拉了同伴一把，“走了走了！跟她搞不清爽！”（上海话：十三点：神经病、拎不清）
两人悻悻地快步离开，边走还边回头瞪了王大妈一眼。
赶走了竞争者，王大妈瞬间变脸，亲热地拉住张师傅的胳膊：“老师傅，侬看看，现在这年轻人，真不像话！阿拉继续谈，105块，两张210块！现钞！”
张师傅：“”
“105是不是低了点？隔壁老李头好像”张师傅还是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