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白纸黑字，名单厚得能当枕头用！”
刘富贵的声音充满了与有荣焉的自豪，“苏总！不是加派！是海选！赵县长英明！决定组织面试，从这一千五百人里给您优中选优，筛出那三百绝对精锐！
这重视程度！这支持力度！没话说！赵县长和李主任为了这事，那是殚精竭虑，人都熬瘦了一圈！我亲眼所见！这份情谊，咱们得记一辈子啊苏总！”
赵县长：“”
李主任：“”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有五秒钟。
“好！好！老赵赵县长这这真是太给力了！！以前是我错怪赵县长了，总以为他抠抠搜搜！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么顶！
这哪是支持，这是把政治生命都押给咱们了！这份信任，太重了！富贵，你替我谢谢县长！
告诉县长，等我回去，一定给他送面锦旗，就写‘人民好县长，致富领路人’”
苏文被这巨大的喜讯砸懵了，脑海里己经浮现出赵县长顶住巨大压力，力排众议，发动群众的伟光正形象。
刘富贵激动地转头对赵县长说：“县长！苏总说要给您送锦旗！‘人民好县长，致富领路人’！”
赵县长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对着话筒方向含糊地应了一声：“呃嗯应该的支持工作”
“县长！老哥！亲哥！”
苏文的声音热情得几乎要炸穿话筒，“啥也不说了！感情都在心里！您这魄力！您这支持，我记一辈子！等赚了钱，头功给你记上！”
李主任示意下，刘富贵赶紧把话筒递给旁边的赵县长。
“咳，”
赵县长干咳一声，“苏文同志，不要激动。支持改革开放前沿的学习交流，是我们县里应尽的职责。
但我们也不能盲目，必须要保证质量，选拔出最可靠、最有能力的同志，代表我们清源县的形象嘛！任务很重，纪律一定要严明，决不能出任何纰漏！”
“是是是！县长您说得太对了！严格筛选！必须严格筛选！一切都听您和县里的安排！您放心，上海这边我们都安排好了，就等咱们的清源精锐开过来了！”
苏文在电话那头把胸脯拍得砰砰响。
“好，那就这样。”
赵县长说完，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
下午，县政府那间最大的会议室，被临时改造成了面试点，黑压压的人群从走廊一首排到院子里，摩肩接踵，人声鼎沸。
有揣着干粮打算打持久战的，有抱着孩子指望用“困难”加分的，还有拎着麻袋——里头据说装着“祖传算盘”来证明自己会算账的。
“都别挤！按单位排队！”街道办嗓子己经喊哑了，“哎那个谁！别把孩子塞进门缝里！这又不是赶集！”
一个妇女高高举着奖状：“我是三八红旗手！思想绝对过硬！”
人人脸上都洋溢着一种“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兴奋感，仿佛门后面不是面试间，而是通往上海金山银海的传送门。
“建军哥，稍等一下，咱俩再对对。”刘富贵一把拉住要进会议室的刘建军。
“富贵，你放心，面试流程我都安排妥了。评分标准都定好了，公平公正。”
刘富贵摆摆手，表情诚恳，：“哎，哥，不是流程的事。你看，县里派钱副县长、政法口的孙书记、办公室李主任这三位大佬来‘辅助监督’，那是给咱俩面子，是重视！
但说到底，强龙不压地头蛇啊呸，是说要尊重地方领导的意见。”
“ 咱们以后要在清源县地界上混，苏总的生意要扎根，不能真把这几位当摆设！”
刘建军沉默了一下，他虽耿首但不傻，明白了刘富贵的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
“ 哥，你放心，原则肯定不能丢！精英咱肯定得选！就是…待会儿面试，咱们得多听听三位领导的看法。
他们久在清源，知根知底，他们的意见，至关重要！咱们得讲究个‘民主集中’，对不对？”
刘建军一听，虽然不完全认同，但知道刘富贵说的是现实，点点头：“富贵，还是你考虑得周到！”
“富贵同志！稍等一下，还有个小事儿跟你通报一下”
“哥你看，领导就是操心。那你先进去，我过去一下。”
刘富贵拍了下刘建军的胳膊，转身走向李主任。
李主任一脸凝重地把刘富贵拉到没人的角落，掏出纸条。
“小刘啊，这次面试任务重，领导们都很关注。这里有一份名单，是嗯各方面条件都比较突出的同志，你多留意，重点考察。” 说完还给一个“你懂的”眼神。
刘富贵接过纸条，如获至宝，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和忠诚，用力点头：“李主任您放心！我明白了！保证不让领导和您失望！一定是优中选优，把真正的尖子筛出来！”
他到底明白了吗？
李主任有些怀疑的开口，“你真明白了？”
“明白！主任您放心！我太明白了！县长和领导们真是高瞻远瞩，连骨干队伍都给我们提前预备好了！
这是怕我们班子搭不起来啊！放心，李主任，县里的良苦用心，我懂！”
李主任被刘富贵的反应弄得一愣，虽然理解有偏差，但结果是对的，无奈的点点头，：“嗯嗯你你心里有数就行。去吧。”
会议室内，面试官席位上。
刘富贵努力摆出华尔街精英的派头，把纸条夹在了一个小本本里。
刘建军则有些紧张地坐在旁边。
钱副县长、孙书记和李主任面无表情地坐在两侧，偶尔端起茶杯呷一口，看到了刘富贵的小纸条，几人眼神交汇间尽是只有他们自己能懂的意味深长。
很快，第一个面试的人走了进来。
刘富贵一看，乐了，这不是自家远房表弟吗？
“各位领导好，俺叫刘铁柱，是机械厂的钳工，”年轻人紧张地搓着手。
小伙子人挺憨厚，就是问题回答的磕磕巴巴，表现平平。
人出去后，刘富贵心里有点纠结。
这自家亲戚，能帮一把是一把？反正一千五百选三百，多他一个不多
我这‘钦差’这点权力都没有？但其他几人都看着不太好看啊
旁边的钱副县长敲了敲桌子,突然开口:“富贵同志，我看刚才那小伙子不错嘛！一看就是老实肯干的人！
咱们去上海，队伍稳定性很重要，就需要这种踏实本分的！我看，可以重点考虑。”
刘富贵一听，哎哟！领导发话搭梯子了！太会做人了！怪不得人家当领导！
立刻投去一个“感激涕零”的眼神，连忙点头：“哎呀，领导高见！一针见血！踏实，太重要了！通过！下一位！”
“各位领导，我叫张志强。这是我的简历，我精通机械原理，业余时间还自学了英语，阅读了一些国外的前沿期刊”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自信地介绍。
几位领导包括刘建军都频频点头。
“你会砍价吗?”
张志强一愣:“砍砍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