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前就想,这样骄矜的男人,即使条件再好,也不会有女人喜欢他。
应该是被逼的吧。
真是苦了她了。还没结婚就管上了,等结了婚,还不知怎么样呢。
“好。”
阿霜点了点头,对着小胡说:“我们走吧。”
两人拾级而上,只见两根掉漆的红柱支撑着庙门,摇摇欲坠,大殿门前的空地上多了许多腐朽的木架子,架子下,长满了荒草,一副衰颓景象。
大殿的门已经被拆开了,那三尊巨大的佛像如今只剩了一尊,那佛像低眉敛目,阿霜却觉得自己正在被看着。
即使她那封举报信是为了救戏班,但举报信就是举报信,信中被指认的主角顾月,无可避免地会受到摧折。
无论怎么说,顾月都是她的师傅,向她传道授业,从未假手于人。
而她,深负师恩。
“顾月关在这边。”小胡指了指西南的侧殿,又指了指几人面前的大殿,“其余的人,都在这里,你要去看一看吗?”
阿霜仍然仰头看着大殿里的佛像,听了小胡的话,她摇了摇头:“不。”
这些日子,她刻意使自己不记起戏班的伙伴。
阿霜知道,她们一直被关在这里,没有人会告诉她们外头的消息,她们只会知道是她大义灭亲,举报了所有人,不会知道之后又是她出手相救。
怒火积压了几日,即将喷薄而出,阿霜不想面对她们愤怒、复杂的眼神,她不敢,即使那愤怒只是暂时的,知道真相后就会消失。
阿霜取了钥匙,递给小胡:“麻烦你,帮我带给梁霄。”
这是剧院的钥匙,属于她的那一份。
阿霜不敢面对她们,因为她知道,自己实质上就是一个卑鄙的人,这没什么好辩解的。
她一开始只想保全自己,如今,只是暂时牺牲了顾月一个,但如果这场风波再大些,需要牺牲所有人才能保住她自己,她也会毫不犹豫去做的。
小胡点了点头,走进大殿,而阿霜调转方向,向顾月那边走去。
门是半开的,阿霜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空空的,地板灰白,墙上还刷着标语,窗户上钉着铁格子,顾月就坐在桌边。
他身旁摆着一套灰色的衣服,身上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衫,明显是刚换的,他低着头,坐在那里,听到脚步声也没有反应。
直到阿霜开口叫了一声师傅,顾月才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她。
他整个人瘦了许多,虽然容颜依旧,眉眼间却藏着化不开的伤悲和苦楚。
阿霜低下头,像是在认错:“师傅,是我对不起你。”
“这几天,让你受委屈了。”
“不过我已经为你们平反了,明天,只要等到明天,你们就可以出去了。”
“那封举报信的确是我写的,但我有苦衷,我收到消息,我们戏班的名声太大了,有人要把我们弄进去,我也是没有办法才这样做的。”
顾月像一尊雕像,长久地矗立在那里,就在阿霜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开口了:“为什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