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咱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让咱发现你包庇纵容,咱连你们俩一起收拾!”
接下这个烫手山芋以后,朱圣保没有着急查案,而是先让拱卫司的人分门别类将所有涉案人员分别关押,同时也从大都督府和刑部抽调了一批文职人员,让他们将各地的数据与账册进行对比。
与此同时,还有一件事,那就朱圣保是以吴王、当朝太子和本案主审的名义,下发了一道命令到各府州县,鼓励知情者主动陈述,将空白账册的使用原因和实际的情况交代说明,若是主动说明且确实无贪污行为的官员,会酌情从宽处理。
这道命令在一定程度上也缓解了各地官员的恐慌。
后面的整个八九月,朱圣保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大宗正院,而朱标则几乎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边学习。
朱元璋偶尔会过问过问进度,而马秀英和江玉燕则是时常会命人给两人送来些补补血气和安神的汤药。
第一批被提审的,就是被查出来携带空白账册。但是核查地方副本不与户部的正本核对数据基本吻合的,这些官员的官职普遍都不怎么高,也就是大明的中低层官员。
在见到朱圣保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个吓得浑身发抖,虽然这位王爷看着斯斯文文的,看着还有些病怏怏的感觉。
但是他在草原车轮放平的事迹早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这等行径,不仅草原的人害怕,大明的官员也怕,他们是拿笔杆子的,除了最混乱的那段时期,他们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残暴成这样。
朱圣保坐在案桌后翻看着他们的卷宗和账册副本,头也没抬:“说说吧,这些空白账册是怎么回事?”
一名来自陕西的某位运送官员连忙跪在地上:“殿下明鉴!”
“卑职罪该万死!可可这实在是无奈之举啊!从地方到京城,路途实在太过遥远,但凡有一次对账不成,来回少说也是数月。”
“若是每一次都返回重新对账,再盖印进京,一旦误了时辰,上头责罚下来,百姓的赋税结算也会受到拖延。”
“久而久之,这就成了惯例。”那名官员连忙开始磕头。
“卑职等绝无他意,只是为了省些时日,免得误了赋税大事啊!”
听完官员的哭诉,朱圣保也有些沉默了,他知道回各地修改账册会有弊端,但是没想到弊端会这么大,以至于这些官员宁愿铤而走险。
“你们可利用过这些空白账册篡改过数据,贪墨过钱粮?”
那官员猛的抬起头来,首视着上方高坐着的朱圣保:“殿下,卑职绝对没有贪墨过一文钱,一粒米,历年所有的账册正本都在户部存档,副本也都在县里的库房留有存档。
“卑职若是有半点贪墨,愿受千刀万剐之刑!”
其余几人的供词也差不多,朱圣保让他们签字画押以后,就让人将他们带了下去。
等人带了下去,朱标才侧到朱圣保身边,低声开口:“大哥,他们所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这一来一回所需要消耗的时间,的确是个大问题。”
朱圣保看了他一眼:“遇到问题那就解决问题,而不是用懒政来规避问题,懒政,同样是有罪,只不过罪不至死。”
说完,他让负责记录的文书官员将这些供词单独的分好类,然后着重将空白文书的起始和缘由等标注了下来,让户部和拱卫司的前往各地的库房核对。
若是核对无误,确实只是为了节省时间,那就只是将罪名定为懒政渎职,擅用空印,这个罪名可大可小,若是事后这些人也不再犯,老老实实的,这罪名也就是跟个跳蚤一样,只让人痒而不会致命。
可要是依旧执迷不悟,那这个罪名在日后也会是要命的铡刀,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把剑,随时都能让他们人首分离。
接着,朱圣保又提审了第二批人,这些人的情况就比较复杂,有的在空白账册上填写的数据和地方的副本有着差异,而有的则是每一年的数据变动都相当的巨大。
面对这些人,朱圣保就没这么多的耐心了。
一个被拱卫司抓到京城的知县,在面对朱圣保的质问的时候,还在狡辩是书写失误。
朱圣保将户部正本和地方的副本丢在他的面前。
“一年是失误,本王可以理解,毕竟谁能无错,两年是失误,本王可以骗自己是巧合,连续三年失误,你觉得本王是傻子?”
那知县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冷汗瞬间在额头上冒了出来。
“拖下去吧,仔细的查,将他上任以后所有经手的钱粮查清楚,查他的家产,查他的人际往来。”
“贪了多少,一笔一笔的给我挖出来!”朱圣保对着下方站着的毛骧挥了挥手。
而随着审讯的深入,案件的性质也逐渐的清晰了起来。
大部分中基层的官员使用空印,确实是因为条件限制和元廷官场遗留下来的陋习,这些人未从中获利。
而另一部分人,则是利用空印制造的时间差和信息差,捞了很大一笔。
朱圣保的处理意见也泾渭分明,对于只是懒政的官员,他的处罚意见是免去现任的官职,调离原任地,平级或降职半级前往其他的省份任职,并且将此事记录在册。
这己经是一次相当严重的警告了,但是至少保住了性命和仕途,虽然以后升迁会有些困难,但也不是没有希望。
而对于后者,那些有贪腐行为的,则是严格按照大明律的条款来定罪,根据数额的大小,该杀头的杀头,该剥皮实草的剥皮实草。
同时,对于监管不力有连带责任的各省官员,也一一追究,轻的降职罚俸,重的罢官流放到北方开荒。
这两个月,朱标跟在朱圣保的身后跑前跑后,他也发现了朱圣保对于量刑轻重的定义,
若是出发点是好的,中间也没有为自己或者亲近的人牟利,只是方法出了些问题的,那不能说他是绝对的错误,只是方法错了而己,这种人可以给予一定的机会。
而那些谋了私利的,不管出发点是对的还是错的,那都是犯了错。
九月底的时候,涉案的主要人员基本都审理完毕,相关的卷宗和处置的意见摆满了案头,数千名官员以及家眷数万人的命运,都在这里面。
这场席卷了整个大明官场的空印案,就在朱圣保的主导下,终于要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候了。
接下来,就是要将这些处置的方案交到朱元璋的手里,最终的裁决还是在朱元璋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