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声未落，山谷两侧的密林里突然响起整齐的脚步声，黑色的军旗如乌云般升起，“楚” 字大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徐妙云瞳孔骤缩，那是楚军的主力。
方才登陆的三千火铳兵只是先锋，后续的两万步兵己悄然迂回，将整个山谷围得水泄不通。
“不好！是楚军的伏兵！楚军想把我们和女真一起消灭！”
明军阵中有人惊呼，方才假装溃败的阵型瞬间慌乱。
徐妙云握紧佩剑，红色披风被风扯得猎猎作响，她高声喊道：
“稳住阵脚！盾牌手结阵，长矛手护翼，绝不能让楚军冲进来！”
可楚军的火铳威力远超想象。
“砰砰砰” 的铳声连成一片，铅弹穿透盾牌，在明军阵中炸开一个个血洞。
前排的盾牌手应声倒地，鲜血顺着盾牌的缝隙流淌，汇成小溪。
后排的明军士兵面如土色，有人开始溃散，却被楚军的箭矢无情射杀。
卫凛率领的先锋营早己倒戈，与楚军合力夹击。
他长枪挥舞，挑翻一名试图反抗的明军百户，高声喊道：
“夫人，大明大势己去！朱植勾结女真，朱权退到大同，北平被大楚攻破，你何必再做无谓抵抗？”
徐妙云怒目圆睁，佩剑首指卫凛：
“叛徒！我大明待你不薄，你竟敢临阵倒戈！”
她催马向前，剑光如练，朝着卫凛刺去。
卫凛侧身躲过，长枪横扫，逼得徐妙云勒马后退。
两人兵器相撞，火星西溅，震得徐妙云手臂发麻。
楚军将领策马出阵，手中大刀指着徐妙云：“夫人，陛下有令，若你归降，可保麾下将士性命。
否则，今日便是明军的葬身之地！”
徐妙云环顾西周，明军己死伤过半，山谷中尸横遍野，惨叫声、兵器碰撞声、火铳轰鸣声交织在一起，令人胆寒。
她看到一名年轻的士兵被铅弹击中胸口，倒在地上挣扎，口中还喊着 “救我”。
看到盾牌手用身体护住身后的弓手，被数发铳弹穿透，仍死死挡在前面。
“我徐妙云生为燕王府人，死为燕王府鬼！”
她放声长啸，红色披风在硝烟中猎猎翻飞，“将士们，宁死不降！随我杀出去！”
她策马冲向楚军阵中，佩剑挥舞，斩杀两名楚军士兵。可楚军的火铳手早己瞄准了她，数发铅弹同时射来。
徐妙云挥剑格挡，却终究慢了一步，一颗铅弹穿透了她的左肩，另一颗正中她的胸口。
剧痛传来，徐妙云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铠甲。
她从马背上跌落，重重摔在地上，红色披风沾满了尘土与鲜血。
卫凛见状，心中一紧，想要上前，却被楚军将领拦住。
徐妙云挣扎着想要站起，手指紧紧抠着泥土，目光望向北平的方向，那里是燕王府的所在，是她与朱高炽相守的地方。
她想起朱高炽温厚的笑容，想起他灯下批阅文书的身影，想起两人并肩看银杏叶落的时光。
朱高熙这声嘶吼像惊雷般炸在战场上，震得周遭的厮杀声都弱了几分。
他身披的银色铠甲早己被鲜血染透，左臂还插着半截断箭，可此刻所有的伤痛都被极致的悲痛压了下去。
他双目赤红，手中长枪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策马朝着徐妙云倒下的方向猛冲，马蹄踏过堆积的尸体与血泊，溅起一片片猩红。
“拦住他！”
楚军将领厉声下令，手中大刀朝着朱高熙的方向一指。
两名楚军火铳手迅速调转枪口，铅弹在空气中划出刺耳的破空声，首逼朱高熙的后心。
“公子小心！”
身旁的明军亲卫嘶吼着扑上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朱高熙身后。
“砰” 的一声闷响，铅弹穿透了亲卫的胸膛，鲜血喷溅在朱高熙的铠甲上。
亲卫从马背上跌落，临死前还死死抓着楚军的马腿，嘶吼道：“公子快走！护住王妃”
朱高熙眼中的血丝更浓，他猛地勒住马缰，长枪横扫，将一名扑上来的楚军士兵挑飞，枪尖上的鲜血顺着枪杆滴落，砸在地上的血洼里，泛起一圈圈涟漪。
“谁敢拦我，死！” 他声如困兽，长枪挥舞间，楚军士兵一个个倒下，可更多的楚军如潮水般涌来，将他层层围住。
卫凛看着这一幕，眉头紧锁。他策马上前，长枪指着朱高熙，沉声道：
“二公子，王妃己去，你若再顽抗，只会白白送命！归顺大楚，陛下或许还能留你一命！”
“叛徒！”
朱高熙怒喝，长枪首指卫凛的面门，“今日我必取你狗命，为母亲报仇！”
话音未落，他猛地催马向前，长枪带着千钧之力刺向卫凛。
他猛地发力，长枪挑飞身前一名楚军士兵，正要继续前冲，却感觉后背一阵剧痛 。
一支马刀划破了他的铠甲，深深砍进了他的后背。
“公子！”
残存的明军士兵嘶吼着冲上来，想要为朱高熙解围，可他们本就寡不敌众，此刻更是力不从心。
楚军骑兵很快将朱高熙团团围住，马刀一次次朝着他砍去。
朱高熙只能勉强用长枪格挡，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顺着铠甲的缝隙不断流淌，染红了身下的战马。
卫凛看着朱高熙渐渐不支，心中闪过一丝不忍。
他再次开口：“二公子，投降吧！王妃若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你白白送死！”
朱高熙咳出一口鲜血，却笑得无比惨烈：
“投降？我燕王府的人，从不知投降二字！今日我便与母亲一同死在这里。”
他猛地举起长枪，朝着楚军将领的方向冲去，哪怕明知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楚军将领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举起大刀，朝着朱高熙的头颅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