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燕王府书房里。
朱高炽的手掌重重拍在案上,兵书 “哗啦” 一声滑落到地,书页间夹着的几片干枯银杏叶飘了出来,落在他脚边。
他双目圆睁,胸口因怒火剧烈起伏:
“朱权欺人太甚!先吞旧部,再截信使,他这是要断我燕王府所有生路!”
跪在地上的亲信头埋得更低,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世子,昨夜派去辽东的三名信使,只回来了一具尸体,胸口插着的箭羽 正是宁王卫队的制式。
还有府外,东街的张记茶馆、西街的驿站,全被朱权的人接管了,连买米的仆役出去,都要被盘问半个时辰。”
他顿了顿,咬牙补充道:“城外关卡的三百亲卫更惨,宁王派去的人不仅收了他们的兵器,还只给粗粮充饥。
有个校尉想偷偷传信,被发现后 当场被乱棍打死,尸体就挂在关卡上示众。”
朱高炽听到 “乱棍打死” 西字,拳头 “咯吱” 作响,指节泛白。
他俯身捡起地上的兵书,指尖抚过书页上 “兵者,诡道也” 的批注。
忽然想起父亲朱棣当年靖难时的意气风发,眼眶微微发热。
可如今,燕王府却落得如此境地。
他走到舆图前,手指划过山东的粮道,那里是燕王府最后的补给线。
每年从济南、青州运来的粮草,大半都靠这条道输送。
“借大楚之力”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苦涩,“陈砚在南京,将父亲的尸骨煮成肉汤,这等血海深仇,我若向他低头,九泉之下如何面对父亲?”
就在这时,心腹匆匆闯入,连门都忘了敲:
“世子!府外有个穿青布长衫的人,自称是楚国内务卫的,手里拿着一块鎏金令牌,说必须亲手将密信交给您。
他还说 若您不见,三日后朱权恐怕就要‘请’您去宁王府‘议事’了。”
朱高炽瞳孔一缩,“请去议事” 西个字,他太清楚是什么意思 。
他沉默片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他去后堂,搜身,卸了他的兵器,我亲自去见。”
后堂内,内务卫使者一身青布长衫,腰间悬着一块鎏金令牌,上面刻着 “内务卫” 三个字。
见朱高炽进来,他没有下跪,只是微微拱手:“世子殿下,在下奉命而来。陛下有言,燕王府与大楚的仇,是朱家与陈家的私仇;
但朱权的野心、女真的侵扰,是汉人天下的公患。私仇可暂放,公患不能等。”
朱高炽坐在主位上,冷冷道:“陛下想要什么?山东粮道是燕王府的根基,他要粮道,与夺我性命何异?”
使者从怀中掏出密信,递了过去:“陛下说了,粮道只是‘质’,不是‘夺’。
只要朱权被牵制,北平安稳后,粮道仍归燕王府。
而且,陛下还愿附赠一千石粮草,解燕王府眼下的燃眉之急。”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施压,“只是,陛下的耐心有限,三日内若得不到答复,五千精兵便会撤回。
到时候,世子能否守住燕王府,就看天意了。”
朱高炽接过密信,指尖触到信纸的冰凉,仿佛看到了陈砚那张深不可测的脸。
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辽东,三岔口战场。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凛冽的寒风卷着沙尘,刮在明军士兵的脸上,像刀子割一样。
女真骑兵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咚咚” 作响,震得地面微微颤抖。
为首的女真首领身披黑色皮甲,手中挥舞着狼牙棒,高声喊道:
“明军小儿,速速投降!否则今日便踏平三岔口,让你们片甲不留!”
五千明军步兵列成方阵,盾牌手在前,长矛手在后,弓手在两侧。
随着徐妙云一声令下,弓手们拉弓搭箭,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女真骑兵。
女真骑兵纷纷举起马盾格挡,却仍有不少人中箭落马,惨叫声在战场上回荡。
半个时辰后,明军步兵按照计划,假装不敌。
前排的盾牌手故意摔倒,后排的长矛手纷纷后退,口中喊着 “快跑!打不过了!”
女真首领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挥舞着狼牙棒喊道:
“明军己败!兄弟们,冲啊!杀一个明军,赏十两银子!”
女真骑兵如潮水般冲了过来,马蹄扬起的沙尘遮天蔽日。
朱植在远处的山坡上看到这一幕,猛地抽出佩刀,高声下令:“全军出击!拿下三岔口,赏千金,封侯!”
辽军将士们纷纷催马冲锋,卫凛率先锋营冲在最前面。
他手持长枪,目光紧紧盯着两侧山谷,那里草木丛生,正是徐妙云设伏的地方。
当辽军全部进入山谷时,卫凛突然勒住马缰,长枪指向天空,高声喊道:
“将士们!朱植为了独占辽东,勾结女真,让我们汉人自相残杀!这样的王爷,值得我们卖命吗?”
先锋营的将士们纷纷停下脚步,有人低声议论:
“是啊,女真杀了我们多少兄弟,王爷怎么能帮他们?”
副将见状,大怒道:“卫凛逆贼!竟敢妖言惑众!”
他催马冲了过来,手中的大刀朝着卫凛的头颅砍去,刀风凌厉,刮得卫凛的头发都飘了起来。
卫凛侧身躲过,抽出腰间的匕首,反手刺向副将的马腹。
匕首锋利,一下子就刺穿了马皮,战马吃痛,高高跃起,将副将甩了下来。
卫凛趁机上前,用枪尖指着副将的喉咙:“你若再助纣为虐,今日便取你性命!”
就在这时,山谷两侧突然响起震天的号角声。
一万燕军步兵从山谷中冲出,手中的长矛闪着寒光,朝着辽军刺去。
辽军将士们猝不及防,纷纷被长矛刺穿身体,鲜血溅在地上,很快就染红了一片。
朱植在山坡上看到这一幕,心中大惊,连忙下令:
“撤军!快撤军!”
可此时,楚军水师的三千精兵己登陆,他们手持火铳,朝着辽军后阵开火。
“砰砰” 的铳声响起,辽军将士们纷纷倒地,尸体堆积如山。
女真首领见大势己去,连忙下令撤军。
可刚退到海边,就被大楚水师的战船拦截。
战船上火炮轰鸣,炮弹落在女真骑兵中间,炸开一朵朵血花。
女真骑兵虽勇猛,却挡不住炮火的威力,纷纷掉进海里,被海水吞没。
徐妙云站在山坡上,身披红色披风,手中握着佩剑。
看着战场上的惨状,她心中满是复杂。
大楚水师的炮火仍在轰鸣,每一声炮响,都像在她心上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