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宁王府前厅。
朱权提着陈晖的首级,目光扫过围拢过来的燕王旧部,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晖勾结大楚,谋逆作乱,现己伏诛!
从今往后,北平防务由本王与世子共同执掌,尔等旧部将士,若愿归入宁王卫队,本王必当一视同仁,赏罚分明!”
旧部将士面面相觑,有人看向朱高炽,眼中满是犹豫。
朱高炽心中虽有不甘,却也只能上前一步,沉声道:
“王叔所言极是,如今北平初定,唯有团结一心,才能抵御外敌。
诸位将士,若愿追随王叔,本王无异议。”
见朱高炽表态,旧部将士纷纷跪倒在地:“我等愿听王爷与世子号令!”
朱权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暗中对心腹使了个眼色。
心腹会意,悄悄退下:他要尽快将旧部的花名册整理出来,筛选出忠于燕王府的人,逐步替换,彻底掌控这支力量。
朱高炽看着这一切,右手悄悄松开刀柄,指甲却己深深嵌入掌心。
他知道,朱权的野心远不止于此,今日的妥协,只是权宜之计。
待母亲与二弟从辽东归来,便是与朱权清算之时。
卫凛被监视的目光逼回营帐,心中焦急万分。
他知道,若不能将朱植的阴谋传递给明军,明日明军与女真交战时,定会落入朱植的圈套。
他在营帐内来回踱步,目光落在床底的一个木箱上。
那是他从兖州带来的旧物,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物,还有一把林砚秋送他的匕首。
突然,卫凛眼前一亮,他可以借着擦拭匕首的名义,将消息刻在匕首柄上,再设法交给内务卫暗线。
卫凛迅速取出木箱,拿出匕首,借着烛光,用刀尖在匕首柄上刻下 “朱植待机收渔利,明日勿全力战” 几个小字。
刻完后,他将匕首藏在袖中,故意走出营帐,假装巡视营地。
路过营地水井时,卫凛看到那名内务卫暗线正在打水。
他故意靠近,假装不慎将匕首掉落井中,高声喊道:“我的匕首!快帮我捞上来!”
暗线心中一动,连忙放下水桶,俯身将匕首捞起。
在递还给卫凛的瞬间,他指尖触到匕首柄上的刻痕,立刻明白其中有诈。
他不动声色地将匕首递给卫凛,低声道:“侍卫长小心,夜晚路滑。”
卫凛点头,转身离开,心中松了口气,消息总算传递出去了。
辽东,三岔口明军主营。
深夜,一名黑影悄悄潜入明军主营,将封信交给朱高煦。
朱高煦看到这封信后,脸色骤变,立刻拿着信去找徐妙云。
“母亲,你看!”
朱高煦将信递给徐妙云,“这是楚国内务卫暗线送来的消息,说朱植明日要坐收渔利,让我们不要全力与女真交战!
不过,楚国如今是我大明的敌国?为何会给我们传递消息?”
徐妙云接过信件,看着上面的内容,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楚国是大明的敌国不假,但是同属汉人,同文同族。
反而女真人,是异族。常棣》曾云: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
兄弟在家争执虽有矛盾,仍能团结对外。如今这个外人不就是女真人么?
朱植没有民族大义,不可为也。”
她沉思片刻,继续说道:“明日女真佯攻,我们不仅要保存实力,还要设下埋伏,引朱植提前出手。”
朱高煦疑惑道:“母亲,朱植按兵不动,我们如何引他出手?”
“很简单。”
徐妙云嘴角勾起一抹算计,“我们让少量士兵假装溃逃,营造出明军不敌女真的假象。
朱植急于消灭双方残余势力,定会提前率军出击。到时候,我们再发动埋伏,打他个措手不及!”
朱高煦恍然大悟:“母亲英明!如此一来,我们既能避开朱植的圈套,又能重创辽军!”
徐妙云点头,立刻下令:
“传我命令,明日一早,派五千步兵应战女真,待交战半个时辰后,假装溃逃,引辽军出击。
另外,让王将军率一万步兵埋伏在两侧山谷,待辽军进入埋伏圈,即刻发起进攻!”
另一边的朱植收到斥候的回报,说明军己开始调动兵力,似乎在为明日的战事做准备。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徐妙云再精明,也逃不过我的算计。
明日,便是辽东之主诞生的时候!”
副将躬身道:“王爷,明日卫凛率先锋营冲在最前面,若他真的通敌,定会故意拖延。
不如我们派一名监军,监视他的动向?”
朱植点头:“好主意。你亲自去先锋营,担任监军。明日若卫凛有任何异常,无需禀报,首接斩杀!”
副将领命,转身离去。
朱植走到舆图前,手指在三岔口的位置重重一点:“明日,这里便是明军与女真的葬身之地!”
南京,紫宸殿。
陈砚身着玄色龙袍,指尖轻叩御案上的辽东舆图,烛火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
蒋瓛躬身立在阶下,将林砚秋应允吐露账目之事细细禀报,末了补充道:
“陛下,卫凛在辽东战场己按计划倒戈,只是明军与辽军、女真陷入混战,内务卫暗线暂未能将其救出。”
“朱植的算盘,倒是打得精。”
陈砚嘴角勾起一抹冷峭弧度,指尖落在三岔口的山谷位置,“想坐收渔利?却忘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抬眼看向蒋瓛,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传旨给辽东水师提督,明日午时前率舰队泊于三岔口近海。
若明军战事不利,便以‘助剿异族’为名,派三千水师登陆支援 ,记住,只助燕军,不助辽军。”
蒋瓛面露迟疑:“陛下,我军攻南京的时候煮杀了朱棣,徐妙云等人恨不得杀光楚军,如此贸然支援,恐引徐妙云仇恨。”
“仇恨便对了。”
陈砚拿起案上的密报,正是北平朱权吞并燕王旧部的线报:
“朱权在北平步步紧逼,朱高炽隐忍待发,这兄弟阋墙的戏码,本就该添把火。”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何况女真狼子野心,若让朱植独占辽东,他日必成大楚心腹之患。
不如借明军之手削弱辽军,再让水师牵制女真,这辽东的水,越浑越好。”
蒋瓛恍然大悟:“陛下英明!如此一来,辽东三方势力相互制衡,我大楚便可坐收渔利。”
“不止辽东。”
陈砚将密报扔回案上,“西安的朱有燉,也该动一动了。
传信给西安暗线,让他们散布‘苏珩掌握代王军需账册,陈砚欲以百万粮草换其归楚’的流言。
朱有燉贪婪多疑,定会将苏珩视作奇货可居,暂缓处斩,只要苏珩活着,林砚秋便会乖乖吐出账册。”
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夜空中的明月,语气深沉:“朱明宗室向来自私自利,朱元璋一死,便没人能压住手握重兵的藩王。
而他们在异族面前自相残杀,但朕要让天下人看清朱家藩王的自私自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