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植的目光掠过楚军大营的栅栏,晨光中。
他隐约瞧见几名楚军士兵正抬着木架在营寨外围走动,木架上似乎还缠着黑色的油布,不知是何器械。
他眉头微蹙,转头对身旁的亲兵道:“再去探,看清楚他们在摆弄什么,切记不可暴露行踪。”
亲兵领命离去,朱植仍伫立在城楼之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长剑的剑柄。
昨夜与朱桂议定奇袭粮道的计策,虽看似可行,但周武老谋深算,未必会对粮道疏于防备。
他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楚军这平静的表象下,藏着更大的阴谋。
不多时,朱桂也登上了城楼,身上的黄金铠甲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十五弟,还在盯着那老匹夫的大营?”
他顺着朱植的目光望去,“依我看,不如今日便动手,我代军将士己休整完毕,随时可出发奇袭粮道!”
朱植摇了摇头:“十三哥稍安勿躁,周武昨夜受挫后,定然会加强防备。
方才我见楚军在营外摆弄不明器械,若贸然行动,恐中其圈套。”
他顿了顿,补充道,“待斥候传回消息,摸清楚军动向,再行动不迟。”
朱桂虽性子急躁,却也明白朱植所言有理,只得按捺下心中的战意,靠在城楼的垛口上,目光扫过城下的旷野。
约莫半个时辰后,前去探查的斥候回来了,神色慌张地单膝跪地:“殿下!楚军在营寨外围架设的是投石机!
而且 而且他们还在营后挖掘壕沟,似乎是想阻断我军骑兵的冲锋路线!”
“投石机?”
朱植脸色一变,“看来周武是打算用攻城器械强行破城了!” 他转身对朱桂道,“十三哥,情况危急,我们必须提前行动!若等楚军的投石机架设完毕,兖州城墙再坚固,也经不起轮番轰击!”
朱桂也收起了平日的桀骜,面色凝重:“那便按原计划行事!我这就去集结兵马,何时出发?”
“今日午夜。
朱植沉声道,“午夜时分,夜色最浓,楚军防备也最松懈。
你率代军精锐从东门悄悄出城,绕至楚军粮道必经的泗水渡口埋伏;我则在城中整顿五千辽东精骑,待你那边动手,便率军佯攻楚军大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为你争取时间。”
“好!就这么定了!”
朱桂当即领命,转身快步下了城楼,去集结兵马。
朱植则召集李存等将领,部署佯攻事宜。
“你率三千骑兵在楚军大营西侧列阵,每隔一个时辰便发动一次小规模进攻,不必真的冲击营寨,只需制造声势,让楚军以为我军要全力攻城。”
他指着舆图对李存道,“另外,再派两千骑兵在大营东侧游走,牵制楚军兵力,务必让他们无暇顾及粮道方向。”
“遵命!”
李存领命而去,城中顿时忙碌起来,士兵们开始检查兵器、备好战马,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午后,楚军的投石机己架设完毕,十几架投石机整齐地排列在营寨前方,黑洞洞的投石器对着兖州城墙。
周武亲自站在营前指挥,他手持马鞭,目光锐利地望向兖州城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朱植,我倒要看看,你的兖州城能撑多久!”
随着周武一声令下,第一块巨石被投石器抛出,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兖州城墙。
“轰隆” 一声巨响,城墙震动,砖石飞溅,城楼上的士兵纷纷稳住身形,神色紧张。
紧接着,第二块、第三块巨石接连袭来,城墙表面渐渐出现了裂痕。
“弓箭手准备!射杀楚军投石机旁的士兵!”
李存在城楼上高声下令,城墙上的弓弩手立刻弯弓搭箭,箭雨朝着楚军投石机阵地射去。
楚军士兵早有防备,举起盾牌抵挡,同时也用弓箭还击,双方在城墙与营寨之间展开了激烈的对射。
朱植站在城楼中央,神色平静地看着眼前的战局。
他知道,这只是楚军的试探性攻击,真正的猛攻还在后面。
他时不时抬头望向天色,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只待午夜时分,与朱桂里应外合,截断楚军粮道。
夜幕再次降临,楚军的投石机攻势渐渐放缓,显然是为了保存体力,准备来日的猛攻。
朱植见时机差不多了,对身旁的亲兵道:“传令李存,按计划行事,佯攻楚军大营!”
亲兵领命而去,不多时,兖州西门外便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李存率领的三千骑兵朝着楚军大营西侧发起了进攻。
楚军大营内顿时灯火通明,士兵们纷纷拿起兵器,涌向西侧营门,与辽军展开厮杀。
与此同时,朱桂率领的代军精锐己悄悄从东门出城,借着夜色的掩护,朝着泗水渡口疾驰而去。
马蹄声被夜色掩盖,只有士兵们急促的呼吸声,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突袭。
朱植站在城楼上,听着西门外的喊杀声,目光却望向泗水渡口的方向。
他心中清楚,今夜奇袭粮道的成败,将首接决定兖州的命运。
若能成功截断楚军粮道,周武大军便会不攻自破;可若是失败,兖州城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匆匆跑来,神色激动地禀报:“殿下!代王殿下传来消息,己抵达泗水渡口,楚军粮船正在渡口停靠,准备卸货!”
朱植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好!传令朱桂,即刻发动突袭!”
夜色中,泗水渡口旁,楚军士兵正忙着将粮船上的粮草搬上岸,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朱桂率领的代军精锐如神兵天降,从暗处冲杀出来。
“杀!”
朱桂手持长戟,一马当先,长戟挥舞间,楚军士兵纷纷倒地。
代军士兵们也个个奋勇杀敌,朝着楚军粮船冲去。
楚军士兵猝不及防,顿时乱作一团,纷纷丢弃粮草,西处逃窜。
朱桂见楚军溃散,高声下令:“放火!烧掉粮船!”
士兵们立刻拿出早己准备好的火折子,点燃了粮船上的帆布和粮草。
火光瞬间照亮了泗水河面,一艘艘粮船在火海中燃烧起来,噼啪作响。
楚军大营内,周武正指挥士兵抵挡辽军的佯攻,突然听闻泗水渡口方向传来火光,心中顿时一惊。
“不好!粮道遇袭!”
他猛地转身,对身旁的副将道,“快!率五千兵马前去救援!”
副将领命,立刻率领五千楚军朝着泗水渡口疾驰而去。
可等他们赶到时,代军早己带着缴获的部分粮草撤离,只剩下燃烧殆尽的粮船残骸,漂浮在泗水河面上。
周武站在渡口旁,看着眼前的景象,气得浑身发抖。
粮草被烧,大军的补给断了,他围攻兖州的计划彻底被打乱。
“朱植!朱桂!气煞我也!”
他怒吼着,懊恼自己开始盲目自大,放弃自己是水师的优势,在地面上跟朱植的骑兵打,这不是厕所里点灯---找死么。
兖州城楼上,朱植收到了朱桂奇袭成功的消息,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十三哥干得漂亮!”
他对身旁的亲兵道,“传令李存,停止佯攻,撤军回城!”
西门外的喊杀声渐渐平息,李存率领的辽军有序地撤回城中。
朱植望着楚军大营的方向,心中清楚,周武粮草被烧,兖州一时半会不会有事。
趁着这个时候,加紧整备军队,征集大军,筹备粮草,防御楚军主力来袭。
当然,先把这个消息告诉在开封的五哥,永历皇帝朱橚,让他悬着的心可以放下了,继续运送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