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沧溟卫营地的议事厅里,戴立正拿着一份密报,递给毛人峰。
“蒋瓛果然开始动心思了,让赵承去逼苏墨传情报。”
戴立扇着折扇,眼神平静,“林氏那边,也按计划让她‘泄露’了苏墨的‘归顺’消息。”
毛人峰捻着胡须,有些担忧:“大人,苏墨毕竟刚经历母子反目,现在又被锦衣卫胁迫,万一他真的动摇了”
“他不会。”
戴立打断他,“苏墨最恨的就是被当成棋子,蒋瓛和林氏越是逼他,他就越会反抗。而且,我们早就给了他选择。”
他指了指桌上的卷宗,里面夹着一份标注着 “绝密” 的边境布防图 —— 不过图上的驻军数量、粮草储备全是假的,甚至故意标注了几处 “薄弱点”,实则是沧溟卫设下的埋伏圈。
“这几日让林晚故意在苏墨能看到的地方整理布防图,就是为了让他‘有情报可传’。”
戴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蒋瓛想利用苏墨搅乱楚地防务,我们就顺水推舟,让他把假情报带回去。等南京那边按照假情报调兵,我们就能一网打尽他们的暗探网络。”
毛人峰恍然大悟:“原来大人早就布好了局,连苏墨被胁迫都在您的预料之中?”
“不全是预料,是顺水推舟。”
戴立收起折扇,“苏墨的软肋是家人,蒋瓛和林氏刚好戳中了这一点;但他的底线是林晚,这也是我们能争取他的关键。
现在就看他能不能看透这盘棋,做出正确的选择。”
而密室里的苏墨,正盯着桌上的玉佩和密信,陷入了沉思。
他想起戴立递给他的翻案卷宗,想起林晚递给他的联络哨,想起林晚对他的信任、关心,让他心中一暖,世上从未有过女子对他这样。
突然,他注意到密室的墙角有一个细微的划痕,那是沧溟卫暗探常用的标记,意思是 “按计划行事”。
苏墨心里一动,猛地想起之前林晚在给他布包时,悄悄塞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若遇胁迫,见划痕则传标注‘青’字的卷宗”。
原来,沧溟卫早就知道了!
他们没有放弃他,反而在暗中给了他破局的办法。
赵承见苏墨迟迟不说话,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苏墨,别浪费时间。你只有三天时间,要么带着情报来见我,要么等着看你母亲和你自己身败名裂!”
苏墨抬起头,眼神里没了之前的迷茫,只剩下坚定:“我可以帮你们传情报,但我有条件。”
“你说。” 赵承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第一,放了我母亲,让她离开苏州,再也不许参与锦衣卫的事;第二,情报我只能亲自交给蒋大人,其他人我不放心。”
苏墨顿了顿,补充道,“第三,在我传情报之前,不许再用蒙汗药或者任何手段控制我。”
赵承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可以。但你要是敢耍花样,我保证你和你母亲都活不过三天。”
当天傍晚,苏墨被 “释放” 出密室。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按照林晚留下的暗号,找到了藏在城外破庙里的 “青” 字卷宗 —— 正是戴立准备好的假布防图。
拿着卷宗,苏墨站在破庙门口,望着远处的沧溟卫营地,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不仅自己会万劫不复,还会连累信任他的人。
苏墨背着行囊,揣着那卷假布防图,一路往南京赶。
沿途的风景依旧,可他心里却像压着块巨石,每走一步都觉得沉重。
他总想起林晚递给他联络哨时的眼神,想起她塞纸条时的小心翼翼,那些温暖的画面,成了他在这场骗局里唯一的慰藉。他甚至在心里盘算,等完成任务,就跟林晚说清楚一切,或许他们还能一起留在沧溟卫,守护楚地的安稳。
行至南京城郊的一处驿站,按照赵承的吩咐,他要在这里等候接头人。
刚坐下没多久,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 是林晚!
苏墨又惊又喜,连忙起身迎上去:“林晚,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戴大人让你来帮我的吗?”
林晚却没有往日的温和,脸上带着一丝冰冷的疏离:“苏墨,别装了。你以为戴大人真的信任你?
他不过是把你当成传递假情报的棋子,等你没用了,照样会舍弃你。”
苏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你说什么?这不是假情报,这是”
“这是戴立故意让你带的假布防图,对吧?”
林晚打断他,从怀中掏出一份真的布防图,“可惜啊,你以为的‘破局之法’,早就被我换了。现在你手里的,是真正的楚地边境布防图。”
苏墨瞳孔骤缩,猛地掏出怀里的卷宗,打开一看 —— 原本标注着 “青” 字的假图,竟真的变成了密密麻麻标注着真实驻军、粮草的真图!
“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沧溟卫的人吗?你不是信任我吗?”
林晚冷笑一声:“信任?我从来就不是沧溟卫的人。我是蒋大人安插在戴立身边的暗探,代号‘夜莺’。
当初接近你,不过是为了拿到真的布防图。你以为的关心,不过是我演给你看的戏罢了。”
“那你明明能拿到布防图,为何不自己拿走?”苏墨一脸不解。
“我是能拿走布防图,但是我传递不出去呀!戴立对我们看管的十分严格,就算拿出去,也走不出去桂林城。”
话音未落,驿站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赵承带着一群锦衣卫走了进来,身后还押着一个人 —— 正是苏墨的母亲林氏!
“娘!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们没放你走吗?”
苏墨冲上去,却被锦衣卫拦住。
林氏看着苏墨,脸上没有丝毫愧疚,只有冷漠:“墨儿,别傻了。放你走,不过是为了让你把真图带回来。你以为你提的条件,我们会真的答应吗?”
赵承走到苏墨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苏墨,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们还拿不到真的布防图。不过你可以回到锦衣卫凭着这份功劳当百户。”
苏墨看着眼前的母亲和林晚,又看了看周围虎视眈眈的锦衣卫,终于明白 —— 他从一开始就陷入了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母亲的利用,林晚的欺骗,戴立的算计,还有他自己可笑的信任,都成了将他推向深渊的利刃。
“为什么 你们为什么都要骗我?”
苏墨的声音沙哑,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他掏出腰间的短刀,不是为了反抗,而是指向了自己的胸口,“我这一生,都在被人当成棋子。既然你们都想要这布防图,那我就毁了它!”
林晚脸色一变,连忙喊道:“拦住他!”
可己经晚了。
苏墨猛地将短刀刺入胸口,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与布防图。
他看着手中的真布防图,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其撕成碎片,散落在空中。
“我 不会让你们 得逞的”
苏墨的声音越来越弱,视线渐渐模糊。
他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父亲抱着他在院子里放风筝,母亲在一旁笑着递过糖糕;又仿佛看到了在沧溟卫营地,林晚递给她联络哨时温暖的笑容。
可惜,那些美好的画面,终究都是假的。
苏墨倒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天花板,再也没有了呼吸。
赵承看着地上的尸体和散落的布防图碎片,气得咬牙切齿:“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
林晚走到苏墨的尸体旁,看着他脸上残留的绝望,心里竟莫名地闪过一丝异样。
但很快,她就压下了那丝情绪,对赵承说:“大人,布防图虽然碎了,但我记下来了大部分,还能复原。”
林氏则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儿子的尸体,仿佛地上躺着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驿站外,风卷起散落的布防图碎片,在空中打着旋。
苏墨的鲜血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他那短暂而可悲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