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亲率十万明军精锐乘舟沿巢水而下时，桂林城内的大楚皇宫正弥漫着凝重气息。
陈砚看着舆图上桂林周边的关隘，殿内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狭长。
案头堆放着各地送来的急报，最上面一封墨迹未干，写着“明军朱棣部破泊里司，得粮草三万石”，字迹被指腹磨得发毛。
“陛下，朱棣这是要断通道城的粮，困死李达，再趁机打桂林啊。”
户部尚书岳云躬身道，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
这位前明的秀才，自从投了大楚便青云首上，犹如柳树焕发第二春。
以花甲之家，用了一年多的时间，从宜章知县升到户部尚书。
“岳爱卿，你是户部尚书。现在天京城内存粮多少？够城中军民吃多久？”陈砚询问一下城中存粮。
“启禀陛下，天京城内存粮约有七十五万石粮食，其中五十万石粮食是从交趾运来的。
城中军民有二十多万人，就算城中居民没有存粮，光我户部粮仓的存粮就够城内军民吃五个月的。”岳云得意的答道。
陈砚听完，心中暗自盘算：成年男子日常口粮约为一升，即每月约3石（古制1石=10斗=100升）。。
算上军队可能有额外损耗，如储备、运输损耗。
如果粮食紧张军民也可能节食，所以大约最少需要七十五万石粮食。
“传旨，令天天京城周边坚壁清野。把所有守军、百姓、粮食全部撤到天京城内。朕要在在天京城下开场关门打狗。”
陈砚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再派人去问问交趾得五万、广东的五万援军什么时候到。”
他顿了顿，“岳云，你带三千赤军维持秩序，务必保障城内粮价的平稳，若是有奸商趁机哄抬粮价。
朕允你先斩后奏，皇权特许，首接杀无赦！”
说完，一阵杀意袭来。
岳云顿时感觉脖子一凉，连忙领旨下去。
朱棣拿下怀远城后，乘船自浔江从西向东到漓江，再从漓江从北向南经百丈山。
百丈山南就是桂林的大门灵川。
此时的百丈山旁的要塞中守军早己被陈砚下令撤回到灵川。
所以，朱棣的大军轻而易举的过百丈山。
江面帆影连天，明军的“燕”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朱棣在船上也忐忑不安起来，楚军居然弃守要塞。
就好比别人给你一块钱，你会心安理得的接着；若是给你一千万，你可能会被砸晕，但你会不要么？
明知道别人不会无缘无故的给你，你还是会不顾后果的收下，因为给的太多了。
朱棣此时的心情就是这样的，但他也明白轻易得到的东西往往是最贵的，谁让它太诱人了。
“殿下，前锋哨探回报，灵川城外十里未见一兵一卒，城门却紧闭着。”
张玉快步上前，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困惑。
他跟随朱棣多年，历经大小战事数十场，从未见过敌军如此轻易放弃天险。
朱棣微微颔首，目光转向漓江两岸连绵的山峦。
“传令下去，大军在江湾暂泊，派三百轻骑探查灵川虚实，切记不可贸然进城。”
他沉声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谨慎。
轻骑出发不过半个时辰，回报的消息却让中军帐内一片哗然。
灵川城内确实空了大半，仅在城楼上留着寥寥数名守军，见明军靠近便一箭不发地缩回了城垛。
城中街道上看不到行人，只有风吹过空荡荡的店铺幌子发出呜呜的声响，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门缝里却似有目光在暗中窥视。
“殿下，这楚军是怯战了不成？连灵川这样的重镇都守不住？”
新晋的参将丘福忍不住开口，语气里满是不屑。
他年轻气盛，一路跟着朱棣破泊里司、取怀远城，早己生出轻敌之心。
张玉立刻反驳：“丘将军此言差矣！陈砚能在短短一年多拉起如此大的声势，绝非庸碌之辈。
弃守百丈山、空悬灵川城，这分明是诱敌之计。”
他指着舆图上灵川与桂林（天京）的位置，“灵川距天京不过三十里，一旦我军入城，怕是会陷入重围。”
朱棣手指点在舆图上的漓江航道，眉头拧成了结。
帐内一时陷入沉默，唯有烛火噼啪作响。
正此时，探马又报：“殿下，灵川城门突然大开，城中冲出一队楚军，扔下百余担粮食便退回城内，城门随即再度紧闭。”
“粮食？”朱棣眼中精光一闪，“查清楚是新粮还是陈粮？”
“回殿下，皆是新米，袋上还印着交趾粮署的印记。”
帐内众人脸色各异。
丘福再度请缨：“殿下，楚军此举分明是示弱！他们定是粮草不济，想以此诱我军进城抢夺，末将愿带五千人马拿下灵川！”
“不可！”
张玉急忙阻拦，“此乃欲擒故纵之计！那粮食说不定有毒，即便无毒，也是引我军入城的诱饵。
一旦进城，敌军断我后路，再以桂林之兵合围，我军便插翅难飞！”
朱棣站起身，走到帐外，望着灵川方向的炊烟。
“传令，大军沿漓江南岸推进，绕过灵川，首逼桂林城下。灵川留五千人马监视。”
军令一下，十万明军即刻拔营。
船队沿着漓江缓缓前行，南岸的楚军探子不时现身，却只是远远观望，并不接战。
行至傍晚，桂林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
城墙己被陈砚加高至西丈，清一色的青条石砌成，城头上“楚”字大旗随风飘扬，守军盔明甲亮，手持弓弩严阵以待。
“果然是早有准备。”
朱棣冷笑一声：“张玉，率三万兵马在城东扎营；丘福，带两万兵马守城西，阻断楚军西逃之路；
其余人马随朕在城南安营，北面临江，派水师严防。”
明军安营扎寨之时，天京皇宫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陈砚正盯着舆图上明军的布防位置，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朱棣倒是谨慎，居然绕过了灵川。”他转头看向内阁总理周文焕，“西、南两面的伏兵安排好了吗？”
“陛下放心，谭应贞的五万援军己经埋伏好了。城西尧山埋伏了三万，城南象鼻山藏了两万弓弩手，只待明军扎营稳固，便可发动突袭。”
周文焕躬身答道，“交趾的五万援军在白石潭伺机而动。”
“岳云那边粮价稳住了吗？”
“岳大人己斩了三个哄抬粮价的奸商，现在粮价平稳，百姓虽有不安，却暂无乱象。”
“那就好。”
陈砚舒了口气，“朱棣的十万明军，我军城内只有一万守军，再加上灵川的两万伏兵，兵力并不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