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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城墙上，楚军守将李达拄着锈迹斑斑的长刀，望着城外漫山遍野的明军大营，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他身边的副都统张奎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声音沙哑：“都统，明军又增兵了，探子说朱棣从周边卫所抽了兵，现在足有十万之众，咱们咱们只剩不到三万弟兄了，这些兄弟好多都是从包衣和青壮中选出来的，都是见过血的，是可战之士。”
李达低头看着城墙下堆积的尸体，有明军的，也有楚军的，鲜血顺着城墙缝隙往下淌，在城根汇成暗红色的水洼。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三万也得守！通道城是陛下困住蓝玉的关键，只要牢牢定死在这里，靖州的明军、粮草就不能源源不断的送到蓝玉那里。
咱们要是退了，前面所有仗都白打了！传我将令，每城垛留三人，伤兵负责搬运滚石、烧开水，就算拼到最后一人，也不能让明军踏进城一步！”
张奎刚要转身传令，城外突然响起震天的鼓声。
燕王朱棣一身银甲，立于高台上，手中马鞭指向通道城，高声喝道：
“将士们！通道城破，就能解蓝玉之围，平定反贼！到时候，封妻荫子，进禄加官都是你们的了！今日谁先登城，赏银百两，升千户！冲啊！”
鼓声未落，明军士兵就扛着云梯、推着冲车，如潮水般涌向城墙。
李达猛地站首身体，嘶吼道：“放箭！扔滚石！金汁用完了就用开水！一定不能让明军攻上城墙。”
城墙上的楚军弓箭手立刻拉满弓弦，箭雨密集地射向明军，滚石、擂木顺着城墙滚落，砸得明军惨叫连连。
滚烫的金汁、开水从城垛间泼下，明军士兵被烫得皮开肉绽，连滚带爬地往后退。
可明军人数太多，一波倒下，另一波又冲了上来。
一名明军百户扛着云梯，死死钉在城墙根，嘶吼道：“弟兄们，爬！上去就是功劳！”
几名明军士兵踩着云梯往上爬，刚爬到一半，就被楚军士兵用长枪挑了下去，摔在地上没了声息。
朱棣在高台上看得焦躁，对身边将领道：
“传令，调三千刀斧手，从东门佯攻，吸引楚军兵力！主力从西门突破，务必撕开缺口！”
将领领命而去，很快，东门就响起激烈的厮杀声。
李达在城墙上看得清楚，冷笑一声：“想声东击西？张奎，你带五千人去东门支援，记住，只守不攻，别中了明军的计！”
张奎领命刚走，西门的明军就发起了更猛烈的进攻。
冲车撞在城门上，发出“咚咚”的巨响，城门上的木缝都在往外渗木屑。
李达亲自守在西门，见冲车越来越近，急声道：“倒油！点火！”
楚军士兵立刻将早己准备好的火油倒下去，火把一扔，城门下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冲车被烧得噼啪作响，明军士兵纷纷后退。
可明军像是不怕死一般，很快又组织起进攻。一名明军将领挥舞着长刀，带头冲向城墙：“火灭了！快冲！”
李达眼疾手快，拿起身边的弓箭，拉满弓弦，一箭射穿那将领的喉咙。
将领轰然倒地，明军士兵愣了一下，又被后面的人推着往前冲。
激战从清晨持续到黄昏，城墙上的楚军士兵早己精疲力竭，很多人手臂都拉得脱了力，箭囊里的箭也所剩无几。
李达身上添了数道伤口，甲胄被鲜血浸透，他靠在城垛上，喘着粗气对身边的亲兵道：“还有多少滚石？箭还够吗？”
亲兵哽咽着回道：“都统，滚石快没了，箭矢也严重不足弟兄们好多都没力气了，有的伤兵还在咬牙扔石头。”
李达抬头望去，只见明军又开始集结，朱棣亲自骑马到阵前，高声喊道：“李达！你身为郴州卫指挥使，不思忠君报国，反而从贼，你若知廉耻就开门投降吧！
如今你己山穷水尽，若降，本王对你失节之事既往不咎，还是郴州卫指挥使，保你部下不死！若顽抗，今日便踏平通道城！”
李达冷笑一声，朝着城外喊道：“朱棣！我李达乃大楚赤军都统，身受天命帝的知遇之恩，我宁死不降！想破城，就踩着我和弟兄们的尸体过去！”
说完，他转身对城墙上的楚军士兵吼道：“弟兄们！明军要破城了，咱们还有什么？”
“有命！”士兵们齐声嘶吼，声音虽沙哑，却充满决绝。
“对！有命！”李达举起长刀，“今日咱们就用这条命，守住通道城！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就在这时，明军发起了最后一次冲锋。朱棣拔出佩剑，吼道：“全军出击！不破城，誓不回营！”
明军士兵如疯了一般冲向城墙，有的甚至抱着炸药包，想炸开城门。
李达亲自守住城门，长刀劈得卷了刃，就用刀柄砸，手臂被砍中，就用另一只手抓着楚军士兵的长枪往前刺。
张奎带着东门的士兵赶了回来，见西门危急，立刻率军冲了上去：“将军，我们来了！”
楚军士兵见援军到了，士气大振，又跟明军厮杀起来。
夜幕降临时，明军终于退了下去，通道城外尸横遍野，明军的尸体堆得快跟城墙一般高。
李达看着退去的明军，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城墙上。
张奎走过来，递给他一碗水，声音颤抖：“将军，守住了咱们守住通道城了。”
李达接过水，喝了一口，望着满天繁星，泪水混着血水滑落：“守住了守住了”
此时的朱棣，在大营中气得摔碎了茶杯。他看着帐内的伤亡统计，脸色铁青：“十万大军，攻一座只剩三万残兵的城，竟然还没破！传我令，明日继续攻城，我就不信，拿不下这通道城！”
而通道城墙上，楚军士兵互相搀扶着，有的靠在尸体旁睡着了，有的还在默默清理着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