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靖州卫城门大开,西万兵马浩浩荡荡出城。
傅友德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望着军旗烈烈,心中默默祈祷此次救援能顺利成功。
与此同时,洪舟泊里司的蓝玉大营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千户王勇将一碗稀粥放在蓝玉面前,劝道:“将军,您多少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突围。”
蓝玉看着那碗能照出人影的稀粥,摆摆手:“将士们都在减少粮食,我如何吃得下?陈砚这老狐狸,断我粮草,又不进攻,分明是想困死我们。”
王勇咬牙道:“要不咱们强行突围,拼个鱼死网破!总比在这里等死强。”
“不可。”蓝玉长叹一声,“楚军以逸待劳,西周又皆是险要之地,我们贸然突围,只会白白送死。
若是平常,我就突围了。但有陈砚啊!我怎敢突然?突围必死无疑,困守有一线生机。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傅公的援军,或者”
“或者什么?”王勇追问道。
蓝玉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或者等燕王攻破通道,回师救援。只是这两路援军,哪一路都不容易。”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匆匆跑进大帐:“报——将军,清军后方似有异动,部分营帐炊烟渐少,像是在调动兵力。”
蓝玉猛地站起身:“莫不是傅公的援军到了,让陈砚慌了手脚?再探,务必查清清军动向!”
斥候领命而去,蓝玉踱步沉思:“若是楚军真的分兵,便是我们突围的好时机,传令各营,做好战斗准备,一有动静,立刻出击。
且说傅友德率领的援军,在山林中艰难行军。
山路狭窄,骡车时常被卡住,士兵们不得不下马合力推动。
又逢连日降雨,道路泥泞不堪,行军速度大受影响。
林渊心急如焚,向傅友德建议:“傅公,这般下去,不知何时才能赶到洪舟泊,要不咱们舍弃骡车,轻装前进?”
傅友德看着那些满载粮草的骡车,犹豫片刻后道:“不行,粮草是大军的命脉,若没有粮草,即便到了洪舟泊,也难以持久作战。再坚持坚持,让士兵们轮流休息,加快速度。”
就这样,援军在艰难中又前行了两日。终于,前锋传来消息,距离洪舟泊己不足五十里。
傅友德精神一振,传令全军:“加快行军速度,争取天黑前与蓝玉将军会合!”
然而,他们的行踪还是被清军察觉了。
陈砚得知有明军援兵赶来,冷笑一声:“傅友德,你果然还是来了。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
当即命令赵磊分出两万人马,前去拦截援军。
赵磊领命,在傅友德援军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
那是一段两山夹峙的峡谷,谷中道路狭窄,两侧山坡便于伏兵。
当傅友德的先锋部队进入峡谷时,赵磊一声令下,楚军万箭齐发,滚木礌石从山坡上滚滚而下,明军顿时大乱。
林渊奋力抵抗,一边派人向傅友德求救。
赵磊立于西侧山坡制高点,手中令旗狠狠一劈,朝着身边亲兵喝道:“传我将令!刀盾手压下去,别给明军整队的机会!”
亲兵刚应声跑下,就见坡上的楚军刀盾手顺着泥泞斜坡滑下,如潮水般涌向混乱的明军。
林渊左臂中箭,鲜血浸透甲袖,仍死死握着长枪将一名楚军挑落马下,转头对身边士兵嘶吼:
“都撑住!傅公的中军马上就到,谁退谁是大明的罪人!”
话音未落,两名楚军长刀己劈到面前,他急忙横枪格挡,肩胛却被刀锋划开一道深口,疼得他闷哼一声。
“傅公!前锋遇伏,弟兄们快顶不住了!”
一名斥候浑身是血地冲到傅友德面前,话音刚落,就见谷道内明军己被压得节节后退。
傅友德双目圆睁,猛地拔出腰间长刀,刀刃在暮色中闪着寒芒:“全军听令!随我冲!今日便是死,也要把前锋的弟兄们救出来!”
中军士兵跟着高呼“杀!”,跟着傅友德冲入谷道。
他一眼看到被楚军围在中间的林渊,怒吼着劈向最近的楚军:
“林渊!撑住!我来了!”
那楚军士兵连人带刀被劈成两半,鲜血溅了傅友善满脸。
林渊见援军赶到,精神一振,忍痛喊道:“傅公!楚军占着两侧山坡,箭雨太密,咱们得先冲开一侧!”
傅友德刚点头,就听山坡上赵磊的喊声传来:
“傅友德,你以为带中军来就能破局?这峡谷就是你们的坟墓!弓箭手,给我往死里射!”
话音刚落,新一轮箭雨又呼啸而下,明军士兵接连倒下。
傅友德一把将身边小兵拽到盾牌后,对着周围将士喊道:
“结成盾阵!刀手护在两侧,咱们从左侧山坡冲,撕开一个口子就有救!”
明军将士立刻调整阵型,盾牌层层叠起,刀手贴在盾阵边缘,缓慢向左侧山坡推进。
可刚走没几步,就见清军预备队从山坡后侧冲出,为首的将领高声喝道:
“想冲坡?先过我这关!”
说着就率军撞向盾阵,短兵相接的铿锵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林渊长枪一挑,挑飞那将领的头盔,厉声喝道:
“无名鼠辈,也敢拦路!”
那将领冷笑一声:“我乃大楚营尉李虎,今日就取你狗头!”
两人枪刀相交,打得难解难分。
傅友德则在盾阵后指挥:“左边盾手加把劲!把他们压回去!后面的弟兄补上来,别让阵型散了!”
激战从午后持续到黄昏,谷道内的尸体堆得快堵住去路,鲜血混着雨水汇成溪流,踩在脚下又滑又黏。
傅友德的长刀早己卷刃,身上添了数道伤口,汗水与血水顺着脸颊滑落。
他抹了把脸,对着身边亲兵喘息道:“还有多少弟兄?粮草骡车怎么样了?”
亲兵哽咽着回道:“傅公,前锋折损大半,中军也没剩多少了,粮草车被滚木砸毁了十之八九弟兄们一天没吃东西,都快撑不住了!”
话音刚落,就听东侧山坡传来呐喊声,赵磊亲自率领三千精锐冲了下来,他手持大斧,高声喊道:
“傅友德!你的死期到了!精锐营,砍马腿!破盾阵!”
楚军精锐手持短斧,专挑明军马腿和盾牌连接处劈砍,明军的盾阵瞬间出现松动。
傅友德见状,立刻提刀想去堵缺口,却被一名清军将领缠住。
那将领狞笑道:“傅友德,跟我打!看你还能不能管闲事!”
两人厮杀间,一支流箭突然射中傅友善的战马,战马轰然倒地,他也重重摔在地上,周围楚军立刻围了上来。
“傅公!”林渊嘶吼着冲过来,长枪连挑,将围上来的楚军逼退,急忙扶起傅友善,“您没事吧?快起来,咱们得撤!”
傅友德挣扎着站起,望着周围满身是伤、眼神涣散的士兵,又看了看远处仍在冲锋的清军,长叹一声:
“撤!向后方山林撤!留得青山在,总有报仇的一天!”
林渊立刻喊道:“弟兄们,保护傅公撤退!往山林里走,那里楚军不好追!”
明军残部互相搀扶着,借着夜色掩护向谷外撤退。
赵磊率军追到谷口,见明军遁入山林,身边亲兵劝道:“将军,天黑了,山林里地形复杂,再追容易中埋伏。”
赵磊望着山林方向,又看了看谷内己方士兵的尸体,咬牙道:
“罢了!传令停止追击!清点伤亡,清理战场!”
亲兵刚要走,他又补充道:“告诉陛下,傅友德的援军被我们打退了,只是咱们也折损了一万多弟兄,这场仗,赢得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