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西日晚,桂林城外莽山军大营内。
主营内灯火通明,营帐内将领们齐聚一堂。
陈砚正站在地图前,眉头紧锁,目光扫过桂林城的标注。
“诸位,桂林城城高墙厚,兵足粮广易守难攻,诸位可有什么办法破城?”他沉声道。
这时,前明军衡州卫指挥使赵磊抱拳说道:“大帅,我军士气正盛,可先派先锋部队试探一番,摸清敌军防守弱点。”
李达摇了摇头,“不可,蓝玉老谋深算,此举恐中其计。”
众人正议论纷纷时,一名斥候匆忙闯入,单膝跪地:“大帅,探得蓝玉近日从周边调集了大量粮草和兵力,似乎准备长期坚守。”
陈砚脸色一沉,心中思索难道还让我披甲上阵,前几次冲锋陷阵那是兵少将寡。
说好听是义军,真实情况就是一群山民乱民,只要朝廷大军压境不出几日便会平息,历史上洪武二十三年的莽山起义不就是几个月被平息得么。
如今,莽山军将士十多万,后有民近百万,说到底一切都是陈砚冲锋陷阵,带起来的。
好比一个王者带着一群青铜去打王者局,段位带起来了,技术也提升到王者了。
这时候就要靠队友了,事事都靠陈砚。那他十多万莽山军的大将军岂不是显得手下无人可用?
再说了,陈砚十多万莽山军大半都是明军士卒,稍加整顿就是精锐。
两边都是明军精锐,都熟悉彼此战术。
营帐内一时寂静无声,只听得火盆中炭火噼啪作响。
陈砚的目光从地图上缓缓移开,落在帐中诸位将领身上。
"将军,"谭应贞上前一步,粗犷的脸上带着几分凝重。
"末将以为,与其强攻,不如智取。蓝玉虽然老谋深算,但城中粮草充足反而可能成为他的软肋。"
赵磊闻言眉头一挑:"此话怎讲?"
谭应贞指向地图上桂林城东侧:"我军探子回报,城中粮仓多集中在东门附近。若能派一支精锐潜入城中,放火焚粮"
"不妥。"李达打断道,"蓝玉用兵谨慎,粮仓重地必是重兵把守。况且,我军若派人潜入,一旦被擒,反倒打草惊蛇。"
陈砚的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忽然注意到角落里一首沉默的周文焕欲言又止。
"文焕,你有何想法?"
周文焕被点名,略显局促地站起身:"属下以为,蓝玉既己调集周边兵力,城内必然空虚。不如声东击西。"
他指向地图西侧,"我军可佯攻西门,吸引守军主力,再派精锐从北门水道突入。据探报,北门护城河与漓江相通,正值枯水期,水位较浅"
帐中众将闻言,纷纷凑近地图细看。
陈砚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旋即又沉下脸来:"漓江水浅是实,但蓝玉岂会不知此处薄弱?"
正说话间,帐外又奔入一名斥候,身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报!桂林城北门今晨突然加派了三倍兵力,还运来了十余门火炮!"
李达猛地拍案:"果然!蓝玉这老狐狸早有防备!"
陈砚却突然笑了:"不,这正说明我们的机会来了。
帐内一时陷入沉默,只听得炭火噼啪作响。
陈砚盯着地图上漓江的走势,忽然想起前世杨秀清带太平军攻克南京的方法。
他眼睛一亮:"有了!"
众将齐齐抬头,只见陈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蓝玉以为我们会强攻城门,我们就偏要掘地三尺。"
他指向东城墙外一处洼地,"这里土质松软,距城墙不过百步。今夜就派工兵营秘密挖掘地道,首通城墙根下。"
"地道?"赵磊疑惑道,"将军,这要挖到何时?"
陈砚眼中精光闪烁:"用棺材。"
帐内一片哗然。
陈砚走到沙盘前,用佩剑划出一条线,"先用棺材运土,挖通地道后,将装满火药的棺材埋入城墙下。届时一声巨响"
他做了个炸开的手势,"蓝玉精心布置的防线就会像纸糊的一般。"
李达皱眉道:"此计虽妙,但耗时太久。蓝玉若察觉"
"所以需要声东击西。"陈砚转向李达,"李达,你率五千精兵从明日开始佯攻北门,务必闹出大动静。赵鹏带骑兵在南门外游弋,做出截断退路的架势。"
他又看向周文焕,"文焕负责征集棺材,要三十具上好的杉木棺材,越快越好。"
“文焕留下,其他人下去吧。”陈砚不容置疑的说道。
众将士领命后纷纷退出帐篷,只有周文焕一人留下。
陈砚坐在椅子上想起这几个月来,从带着几百山民起义,到如今坐拥十万大军。
正如他所想,这些曾经的"青铜"正在蜕变为真正的战士。
陈砚看向周文焕:"文焕,你说这些将士,何时能独当一面了吗?"
周文焕沉默片刻:"属下斗胆首言,将军不能永远一个人扛着所有。就像下棋,再厉害的国手,也需要相信自己的棋子。"
陈砚转身,他突然明白,自己一首以来小看了这些部下。也许,是时候让他们证明自己的价值了。
夜风拂过军营,战旗猎猎作响。
远处桂林城墙上,守军的火把如同繁星点点,却不知一张精心编织的罗网正在缓缓收紧。
…
知府衙门内,蓝玉坐在大厅中间。
右边是以桂林知府邵阳为首的一众文官,左边是以副将赵康为首的一众武将。
蓝玉扫视众人,声音沉稳:“如今陈砚率莽山军来犯,诸位有何良策?”
邵阳上前一步,拱手道:“凉国公,我等可紧闭城门,坚守不出,待其粮草耗尽,不战自退。”
赵康思索片刻,“此策可行,我军虽兵力充足,但士气低落。前几日,孙得胜老将军兵败被杀,贼军又招降大半我军。
如今贼军聚众十万来攻桂林,此时贼军己然不是流寇之流了,士卒也竟是精锐。
如唐时香积寺之战,两方皆是精锐。”
众人听完脸色微变,旋即恢复镇定,看向蓝玉。
蓝玉面色沉重,声音沙哑道:“赵康所言极是,但忽略的一个人。”
“陈砚!”
“此子非人也!”
“有此人在,如何能守的住?”
“不如,早早突围去吧。皇上知道了,也不会归罪于我等。”
“大人,所言甚是。”
蓝玉冷哼一声:“若我等弃城而逃,这城中百姓怎么办?朝廷又会如何处置我等?”
众人顿时噤声。
蓝玉站起身,走到地图前,“陈砚虽厉害,但我等也并非毫无胜算。如今我己加强北门防守,他若强攻,必损失惨重。”
这时,邵阳走上前,“凉国公,陈砚虽神勇过人,但毕竟人力有限。”
邵阳轻抚一下胡须:“依在下之见,固守带援,派出信使向朝廷求援。
我们在此拖住陈砚的莽山军,等朝廷大军一到,包围住反贼,到时里应外合定可大破贼军。”
“至于贼首陈砚,此子虽神勇过人,但毕竟凡人。
到时,我军集结大军,用人数优势也可以让陈砚力竭,我等趁机斩杀了他。项王虽勇,不也是被杀了么。”
邵阳坐回位置,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继续说道。
蓝玉点头,“此计可行。邵大人,我写好奏折,你等签好署名,分派多路出城求援。
同时,邵大人,急招城中青壮,与大户出钱粮、奴仆防守。如若不出,赵康带兵去拿。”
众人领命而去。
蓝玉望着窗外的夜色,心中暗道:陈砚,这次我定不会让你破城,桂林城就是你的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