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什么。”
徐玄桢五指一紧,攥住和尚的后衣领,声线冷沉:
“我观你似是眼熟。”
和尚哭丧着脸,连连摆手:“不熟,不熟,贫僧与施主素未谋面。”
“哦?”徐玄桢唇边掠过一丝冷笑,手腕发力,将和尚重重惯在地上:
“你敢说没见过我?当日灵吉身后那大声呵斥者,不是你?”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这张脸,徐玄桢记得分明。
身份被点破,和尚面皮一抖,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山神大人,您是天庭敕封的神仙,贫僧不过一介佛门小护法,井水不犯河水您高抬贵手,只当从未见过贫僧,成吗?”
若遇寻常仙神,他尚可抬出灵吉菩萨的名头压一压,可眼前这位,连菩萨本尊的面子都未必肯给,他除了告侥,别无他法。
徐玄桢目光如刀:“你是灵吉座下护法伽蓝,法号为何,来此作甚。”
“贫僧度难,只是恰巧路过”
刺耳的骨裂声清脆响起,度难怔怔地看着自己诡异弯折的手臂,迟来的剧痛瞬间冲垮神经,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徐玄桢心中本就因西方教将舍利打入仙石之事窝火,见他们竟还敢大摇大摆现身,更是怒意翻涌,出手毫不容情。
“一句假话,断你一根骨头,继续说。”
度难疼得冷汗涔涔,他早知此人不卖菩萨面子,却未料到竟蛮横至此。
“是灵吉菩萨让贫僧来的。”
徐玄桢一脚踢下去,断掉其一条腿。
“贫僧没说谎。”
度难忍着痛,眼睛通红的看向徐玄桢。
徐玄桢淡淡道:“说的慢了。”
度难魂飞魄散,竹筒倒豆子般急喊:
“是灵吉菩萨奉了世尊法旨,命小僧前来守护石猴,保他外出求学之前平安无恙。”
怕徐玄桢再出手,度难补充道:
“僧只是奉命行事,这才褪去伽蓝神衣,化身普通僧侣菩萨许诺,此差若成,三百年后便为小僧晋升果位”
呵,好个西方教。徐玄桢心下冷笑,面上不露分毫:
“灵吉在西方教地位不显,为何那大和尚会把此等差事交给他。”
度难一脸苦相:“小僧不知。”
徐玄桢缓缓抬起手:
“留你何用。”
眼见杀机临头,度难疾声大呼
“小僧愿为大人内应,但有所闻,必第一时间禀告大人。”
徐玄桢嗤笑道:
“区区护法伽蓝,能探得什么消息。”
度难眼珠乱转,慌忙道:
“大人有所不知,灵吉菩萨与小僧祖上有亲,乃信重之人,日后小僧必得重用,定能接触机密。”
徐玄桢再次冷笑:
“既然与菩萨有亲,你还怕死作甚?死了不就去了你们教义中说的那什么极乐世界?”
“谁要去那地方。”度难把头摇得象拨浪鼓:
“旁人不知,小僧却清楚,那不过是世尊以法力构筑的幻境,仅容神魂栖身,浑噩度日,小僧才不去。”
不愧是灵吉的亲戚,对西方教看的倒是清楚,徐玄桢再问道:
“灵吉除了让你在此看守,可还有别的什么交代?”
“无有,菩萨只是说让我化身通背猿猴,护在石猴周遭即可。”
看徐玄桢脸色仍是不见好转,度难连忙补充道:
“对了,菩萨还说,无需刻意引导那石猴,除非他主动问起生死,方可告知他修行之事。”
果然是你们这群秃驴在搞鬼,徐玄桢冷声道:
“若是那石猴问起生死,你当如何说。”
“菩萨交代,需告知他西牛贺洲灵山圣地,有长生妙法。”
“改了。”徐玄桢冷声打断,“告诉他,道门有躲避轮回之法,可成就长生不死,与天地同寿。”
徐玄桢本来想说让这和尚引导石猴去方寸山拜师学艺,又觉不妥,又说道:
“莫要告知他去何处拜师学艺,只需告诉他去阎浮世界之中,古洞仙山之内自行寻觅仙缘。”
度难连连点头叩首:“小僧遵命。”
徐玄桢颔首,朝洞口走去,北海还有龙族被困着,他可不能在此久呆。
看着徐玄桢离去,和尚这才擦着额头汗水,大口喘着气。
“还有一事。”
徐玄桢的声音蓦地传来,度难一个激灵,险些瘫软在地,忙不迭应道:
“大人请吩咐,小僧万死不辞。”
“在适当的时候,你需保那石猴做这花果山的大王。”
徐玄桢希望,那猴子能有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度难却面露难色:“大人,非是小僧推脱,实是这花果山群妖环伺,小僧法力低微,恐难服众啊。”
徐玄桢眸光一闪,倒是忘了这茬,这花果山本就是大地灵根,连麒麟和凤凰都有,自然是会孕育出来不少有本事的妖族。
刚好他那万宝山以后需要“人才”,倒是省去了慢慢培养的功夫,可以直接来此“进货”。
“无妨。”他语气平淡,“我走时会将有本事的妖族一并带走。”
说罢,他便化身一道金光,消失在了洞口。
确认徐玄桢此次真的离开,度难才龇牙咧嘴地开始接骨,心中反复默念方才徐玄桢所交代之事,生怕遗漏半分。
至于徐玄桢花费半日时间,将花果山一众有本事的妖怪悉数收进葫芦,带走不提。
万宝山,新筑竹屋前。
破空声尚在耳畔,胡灵明已迎上前来:“兄长,此行可还顺利?找到解法了么?”
徐玄桢颔首:
“那九纹龙不过是一天地遗种,不足为怪,只需几个人去便可。”
说着,他目光转向杨戬等人:
“此番有劳杨兄,再带上灵明与曼倩,我们四人足矣。”
对方只有一人,没必要携兵带将的去,并且师父都说了会兜底,若非担心敖钦过于不放心,他都准备自己一人前去。
杨戬颔首:
“但凭兄长吩咐。”
梅山六兄弟见状,齐齐上前一步:
“兄长,我等亦愿同往。”
徐玄桢笑道:“不是不带诸位兄弟,一则是万宝山需要有人看守,毕竟那四大天王不知何时会来此。二则是练兵之事,刻不容缓,还需诸位兄弟费心。”
六兄弟神色一肃,齐声应道:“谨遵兄长之命!”
不远处,山林中偷听的赤龙心中暗喜,只觉苦日子总算熬到了头。
徐玄桢一走,剩下的人便奈何不了它,它终是可以歇息几日。
徐玄桢眼角馀光扫过,声音陡然扬起:
“水水,记下了,我不在时,那赤龙的汤药,剂量加倍。”
山林间,忽有呜咽哀鸣声隐隐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