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你是知道我的。”
城门前,胡灵明抓耳挠腮,焦躁地来回跳跃:
“我素来最厌那些和尚,不如让我直接打上门去,杀他个痛快!”
“不急。”
徐玄桢说话间掐了个诀,不多时,三五个土地神打着旋儿从地底钻出。
几个土地你看我,我看你,随后朝着徐玄桢齐齐行礼:
“小神见过两位上仙。”
胡灵明看着几个土地灰头土脸之相,气不打一处来,怒笑道:
“你们好歹是一国都城的土地神,怎落魄至此?”
几位土地面露窘迫:
“上仙明鉴,我等早已是无庙野神,香火断绝多年,形貌自然日渐衰败。”
徐玄桢抬手止住欲要发作的胡灵明,温声问道:
“尔等且说说,那国师与那百十名武僧是怎么一回事儿。”
听闻事关国师事宜,几个土地瞬间来了精神,七嘴八舌将所知隐秘尽数道出。
果然有问题,徐玄桢朝几位土地颔首道:
“多谢诸位消息,一事不烦二主,劳烦诸位带路,去那什么立国寺走一趟。”
按照几个土地的说法,那国师确实不会术法,平日里都在立国寺居住,那些听从他号召的武僧也都在立国寺。
只是那立国寺一到日落,便会寺庙紧闭,除了那国师和一百单八名武僧,其馀人皆不可留宿。
听到要去立国寺,方才还叽叽喳喳的几个土地瞬间哑火:
“大人,实不相瞒,那些武僧的确有几个是有神通之辈,我等躲避都来不及,岂敢近前。”
“找打。”了一眼说话的土地:
“又不是让你去叫阵,再推三阻四,先赏你一顿打。”
见状几个土地不敢再推脱,只得引路前行。
行至一处街道拐角处,几个土地不肯再往前走,指着不远处的山门道:
“两位上仙,前方便是立国寺。”
徐玄桢看着远处大匾上“敕创建国寺”几个鎏金大字,微微颔首:
“多谢,诸位请回。”
几个土地如蒙大赦,慌忙作揖返回本庙不题。
“兄长,这寺院山门好生气派,怕是比那西天灵山的大门都不遑多让。”
“休得妄言。”徐玄桢拍了下猴子脑袋:
“入寺后未得我令,不可妄动。”
旋即,两人化作两只金龟子,绕过丈许高的石狮,飞过一层层青石台阶,悄然潜入寺中。
甫入天王殿,胡灵明便疑惑道:
“兄长,方才大殿上面写的不是‘天王殿’么?应该是四大天王的意思吧,这胖和尚四周的四个泥胎,为何我一个都不认识。”
胡灵明有些迷糊,四大天王里他虽然只见过多闻天王,但与四人中任何一个都不符合。
徐玄桢目光扫过四个面容恐怖的神象,摇头道:
“许是依讹传捏造。”
胡灵明若有所思点头,看着中间的神象问道:
“那这胖和尚是谁?”
天王殿里的应该是弥勒佛,徐玄桢却摇头:
“不认识,此处无人,听听哪里有人,带我过去。”
说罢胡灵明便朝着大殿后门飞去,穿过钟鼓楼,越过大雄宝殿,两人终是在后院寻到一群身穿袈裟奇怪之人。
为首的是一中年僧人盘坐在高台之上,那僧人身披锦襕袈裟,身旁竖放金环锡杖,虽无法力傍身,却显佛家庄相。
中年僧人不知在念什么经,木鱼声夹杂着念经声不断在院中回荡。
其座下是一百单八个身穿袈裟的怪人,这些怪人一会儿是光头僧人模样,一会儿是半人半妖模样。
这一百单八个怪人变成妖怪时,无一不是面目狰狞之辈。若是寻常百姓看到此种情形,定是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他们一个个双手合十,脑袋随着诵经声微微晃动,似是真的听懂了这经文中奥秘一般。
看着这一幕,胡灵明双眼通红,低声道:
“兄长,这群人僧不僧,妖不妖,容我去将他一一打杀,看看他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急,再看看。”
徐玄桢示意胡灵明随着他落在一旁树干上,静待这群和尚结束念经。
稍许,诵经声停止,木鱼声停歇,那和尚念诵一遍诸佛法号,院中怪人也都彻底恢复人形,一个个行礼起身,排队朝着一旁冒着热气的房屋走去。
出来时,这些和尚每人都手中端着一个托盘,盘中满满堆放着肉食。
待徐玄桢看到一个托盘中的人手时,才知道这些和尚吃的是什么。
和尚们一个个返回院中,并未直接食用盘中之物,而是待所有人归来后,齐齐念诵《供养偈》,随后念诵《谶悔经》,这才开始大快朵颐。
徐玄桢冷笑一声,好一群会念经的妖怪,边吃人肉边谶悔,还当真是‘不负如来不负卿’。
“兄长,容我去把他们全部打杀了。”
胡灵明虽然不懂这些妖怪念的是什么经文,但是也看出来了这些妖怪吃的是什么,早已怒火中烧。
跟着徐玄桢这么多年,别说是他从来没有吃过人肉,就算是万宝山的那些妖怪们,一个个都不敢犯此规矩。
徐玄桢沉声道:
“你回万宝山,叫黄风和所有本事的妖怪来此地,把这天水国都城给我围了,布下天罗地网,一个和尚都不准离城。”
听徐玄桢发话,胡灵明不敢不从,称一声“是”,快速离去。
这天水国与万宝山本就是邻居,不消半盏茶的功夫,胡灵明便带着黄风返了回来。
黄风朝着徐玄桢拱手道:
“担心大兄着急使唤人,我和灵明便先返了回来,周水水正在与众妖点卯,天亮前定然能赶到。”
徐玄桢颔首:
“进山门的右手门里有一重小门,里面有秽气传出,想必是五谷轮回之所,你二人把大殿里那些泥胎都给扔里面去。”
胡灵明和黄风不明白什么叫五谷轮回之所,只是照办,待把泥胎一个个搬过去后,胡灵明笑道:
“兄长说话就是斯文,什么‘五谷轮回之所,’直接说茅厕不就是了。”
黄风则是奇怪道:“这些都是什么神象,怎么一个都不认识。”
胡伶敏笑道:“你一个和尚出身的人都不认识,我这个道家出身的人就更不认识了。”
黄风撇了撇嘴,出生时就在寺庙旁边,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休要贫嘴,你俩也不嫌这里味道难闻。”
徐玄桢招了招手,示意两人快些出来。
胡灵明将溅了臭水的衣角撕掉扔开,这才迎了上来:
“兄长,你不是在后院看那些和尚么,怎么出来了。”
“那些和尚要去大雄宝殿谶悔,你俩随我来,也当一回佛祖,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