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玄桢身子随着那道声音快速后退。
那条大河距离他也越来越远,最终化作光点消失不见。
睁开眼,已是回到房间内,老者正笑呵呵看着他。
“你这童儿,喊那么大声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哪里。”
“弟子见到河流末尾景象,一时间悲戚,不觉失了态,请师父见谅。”
徐玄桢尴尬的擦去脸上泪痕,老大不小的年纪,还整出这些,实在是羞煞人。
老者:“无妨,倒是赤子之心,上一个如你这般的,还是那姓张的老小子。”
“本来想着你会如之前那三人般,自己悟出来点什么,能省了我一番功夫。”
“你倒好,直接发起了宏愿,怎么,你还想去西方教找个莲台坐上去。”
徐玄桢挠了挠头,疑惑道:
“师父,西方教是?”
老者:“一群自称是佛和菩萨的家伙。”
哦,原来如此,徐玄桢连忙说道:
“弟子不知什么西方教,大声喊出来,只不过是替众生不公。”
老者摇头:“有始有终,起于混沌,便归于混沌,什么公不公,若说公平,大道最无私。”
见老者神色带着凝重,徐玄桢不敢反驳,沉默倒了茶水奉上。
“也罢,既然你提前出来了,便给你一些前人的心得看看,能学多少知识,全靠你自己。”
老者接过茶碗,伸手蘸了一滴水,弹向徐玄桢。
在水珠碰到徐玄桢脑门的瞬间,徐玄桢只觉得脑海中象是塞入了数不清的占卜相关知识。
这些知识象是会自动在其脑海融会贯通,不用死记硬背,便能直接熟练掌握。
徐玄桢心中只觉欣喜,还是自己师父会疼人,这样一来,倒是省去了不少功夫。
一窍通,百窍通。
徐玄桢已然明白了为何那些大人物只是掐动手指,便能明悟事情前因后果。
道法自然,当把占卜术运用到了极致,便是直接从时间长河中查找因果,哪里还用什么龟甲,蓍草,铜钱,这些媒介。
一旁,老者见徐玄桢满脸都是欣喜,颔首道:
“童儿,可能通过此本事帮助这袁家村之人。”
徐玄桢不敢托大,连忙掐动手指,随后朝着老者拱手行礼:
“回师父,应对之法,已然找到。”
老者微微颔首:
“甚好,此事便由你自己去解决,若是能处理好,我也能安心前行了。”
“师父放心,徒儿定不负所”
徐玄桢话说了一半,愣在原地,旋即,又急忙问道:
“师父此话何意,难不成要把弟子自己扔在这里。”
“睡吧,事情结束后,你自会知晓。”
老者侧身躺回床上,背对徐玄桢,不再说话。
徐玄桢张了张嘴,不敢再问,只觉得心底空落落的。
虽然只跟了师父也不满一月,却是已经打心底将师父当做了亲人,可如今却是要罢了,还是将师父交代的事情做好再说。
徐玄桢躺回被褥上,睁眼看着屋顶,却再无睡意。
翌日,河岸边。
一个汉子背着满满一篓鱼获,朝着另外一个汉子打招呼:
“老六,你也是听徐仙师的话,来此打渔的。”
“是啊,徐仙师可是灵验的很,说辰时三刻来此打渔,定有收获,果然不错,不仅打了满满一篓鱼,其中还有一尾金纹鲤鱼,当真是活神仙啊。”
“那可不是,等回去了,咱们可得好好感谢徐仙师。”
“是啊,走,这就回去,等午后再来。”
河水中,一团黑影听完两人对话,朝着河底快速沉去。
这黑影乃是巡水的夜叉,他顺着河水,快速来到一处水底洞府,急入内,朝着正在石椅上歇息的男子跪拜道:
“大王,祸事了,祸事了。”
男子身披金色大氅,睁眼喝道:
“大呼小叫作甚,什么祸事,若是说不明白,定打你一顿。”
夜叉连忙回道:
“小的巡水到河边,听着两个袁家村人交谈,他们平日里,只是打些小鱼小虾,如今村内来了一个姓徐的仙师,指点他们打渔的位置,每人皆是收获满满,如此下去,咱们水族不是被打光了?并且那二人还打了两条带金纹的鲤鱼。”
“哪里来的混帐术士,找死。”
男子大怒,提了剑便往洞府外走。
一旁背着龟壳之人连忙阻拦道:
“大王,术士都是游方的,说不定过了今天便又去了别去。再者说,大王上了岸,十分力气只能使出九分,何必冒险。”
男子眼珠转动,冷哼一声:
“丞相言之有理,那便饶了那厮一命。”
不料,不到一个时辰,又一个巡河的河蟹急匆匆赶回来报,所说内容与之前夜叉无二。
“是可忍孰不可忍,再让那些贱民捉下去,本王的子孙岂不是要捉光。”
男子再次提剑,准备杀上河岸。
龟丞相连忙上前阻拦:“大王不可,那术士能算的如此精准,说不定是有师门传承之辈,不若忍一忍,反正他也不会一直在这里呆着。”
这鲤鱼精在水中还算是有几分本事之辈,正是因此,那三家龙王才默许了鲤鱼精在此。
若是真的折在了岸上,他这个丞相怕是就当到头了。
听到师门传承二字,男子咬了咬牙,还是将手中长剑放了下去。
至于传令让那些没开灵智的子孙回来避风头,不说大海捞针,也算是大河捞针,难办。
不料,不到半个时辰,又有一条鲥鱼精来报,所报情况比之前更甚。
这次是几十个村民都在不同地点,打捞到了这鲤鱼精的子嗣,再这样下去,怕是要真的要断子绝孙。
“哇呀呀呀呀呀”
男子一甩大氅,一把推开想要前来阻拦的龟丞相,直接朝着水面冲去。
袁家村,徐玄桢所在院子内。
一个个村民皆是拿着鸡蛋,馒头,金纹鱼儿,前来拜谢徐玄桢。
不仅是感谢,更是为了从他嘴中知道下一个时辰该去哪里打渔。
这半天的鱼获,就能顶得上寻常好几日的,可是让他们欢喜的很。
那男子进入了村子,简单打听,便来到了徐玄桢所在院子。
只见这院子里里外外都是人,有的拿着东西说着感谢的话,有的则是趴在墙头看热闹。
通过低矮院墙,男子看到院子中有一水缸,缸内一尾尾带着金色纹理的鱼儿正围着缸沿吐泡。
而水缸胖,正坐着一少年郎模样之人,那少年郎坐在一张简陋条桌前,起身后还挂着一副幌子,幌子上有字曰:
“前知五百年以史为镜,后算五百年心善为鉴。”
当真是好的的口气,男子看着卦摊前密密麻麻的,只觉不好直接动手。
况且也不知道此人身份,不如先试探一番,思索着,他朝着人群走去。
拨开站在面前的村民,男子将一锭银子拍在桌子上:
“听闻徐先生神机妙算,不知徐先生敢不敢与我打个赌。”
村民们哪里见过这么多银子,只当男子是城里来的贵人,一时间被唬的愣在原地。
徐玄桢手指一掐,知道是正主来了,颔首笑道:
“不知这位客人打算赌什么。”
男子冷笑一声:
“算我的生辰八字,你若是算出,这银子便是你的,你若是算不出来,我也不为难你,你去那河水中洗个澡便是。”
他的生辰八字,他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自然是不信这人能算的出来,再说了,就算这人能算的出来,旁人又不知道对不对,他直接耍赖便是。
到时候,只要这人下了水,生死便全部由他说了算。
“徐仙师,这是给您送银子呢,不赌白不赌。”
“就是,徐仙师神机妙算,岂能怕了这个。”
一旁村民七嘴八舌的说着,对徐玄桢很是有信心。
见状,徐玄桢抬手示意村民安静,看向男子:
“赌海无边,在下与客人素未谋面,上来便赌,怕是不好。”
闻言,男子心中安定不少,喝道:
“若是不赌,你便是承认自己是江湖骗子,我便掀了你的卦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