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还不能算是大药。
说是人参里的大药得满两个甲子才行,就是超过一百二十年。
这个也就一百多年。
本家如果需要,写信给宗家。
宗家基本不会过问,会首接从库里调拨过来。
但超过百廿年的,宗家也不会给。
许平阳看着这三支一百多年的老山参,愣是没敢动任何想要的心思,这玩意儿品相完整,珍珠点极多,放到现代社会,一支就能上拍了。
“拿着,我王家不缺,别娘们儿唧唧的。”王琰荷一把拿过来抱在手里吐槽着许平阳,指着其余这些道:“三十年份的包一半,平时炖鸡炖个莲子汤我二伯行过房事后补补也够用了,剩下年份的都给我拿了吧,真要用也用不好,反正老许回头做了药会都拿过来的,蜡封的药丸也更好保存。这些一个弄不好,潮了霉了虫蛀了,都是浪费。”
管家笑笑,连连点头。
啥也没说,首接包了,好像他才是来抢劫的。
许平阳回去时,带着大包小包,人都是麻的。
车上时,许平阳问王琰荷道:“不愧底蕴深厚,这种好东西,你们还专门收品相好的,是不是迷信这种东西越像人,效力越好?”
王琰荷一脸嫌弃地看着他:“大哥,人参的好,熟悉药的大夫都知道。但人参有两种,一种是辽参,一种是党参。你老家上党人参也是上品,不过早就灭绝了。我们这儿党参也是晋地弄来的上品。和辽参不同,和你们那也不同,我们这儿晋地有专门的参官,但凡能出的都是人形。这也是外面流通党参与辽参的区别。采两甲子大药党参,那是真的得用支龙架用红参绑着。采完后,还得撒种,山上有参田,参山里的树是不准碰的。虽然我们这儿好参也不算太稀奇,但寻常人家里备的都是辽参,这种百年份的党参,石桥峪也就我们王家最多。”
上党人参和党参,是两种东西。
上党人参是五加科的,现代社会的党参是桔梗科的,两种东西。
这个资料许平阳知道,但没想到王琰荷也知道。
更没想到,江南国这儿竟然还有正宗党参。
这倒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其实另一个时空里,人参在隋朝就鼎鼎大名了,大流行是在明清。
能够流行,是因为《本草纲目》这书让平民也知道这东西的好。
在宋朝时,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顶级药材,可那样也才一百多文钱一斤。
物以稀为贵,在明清巅峰时,己达到了八百两一斤。
一想到这些,许平阳就觉得后面这些东西沉甸甸的。
下车前,王琰荷想了想道:“回头我去找些党参种子,若是有机会回去,你看看能不能培养一下,都是瑰宝,没了太可惜。”
“成。”
到了渎河雅苑,王琰荷瞧着这屋子里热闹,便走进去瞧,一看厨房塌了,周围人还说打雷什么的,就问许平阳,便又扯出了一些事。
听清欢、延布都没事,她才松口气。
毕竟是西境的鬼,这不光稀罕,还危险,她自己甚至都是头回知道。
“石桥峪里还有这么猛的东西放心,我回头和二伯说声。”
王琰荷来得潇洒,去得潇洒
就像撒尿似的来去匆匆,不留一滴。
许平阳以前就调笑过她——她说自己是风一般的女子,许平阳说她是撒尿女孩,气得王琰荷还趁着晚上睡觉揍了他一顿。
待她走后,许平阳撂下东西,嘱咐清欢。
他最初做升阳丹和升阳丸时,也是让清欢打下手,经过不断自己尝试,了解药性,调整配方,这才有了成熟方案。
这种药方原本也是一张很普通的补药。
是经过舍利圆盘不断推演,这才达到了如今最佳配比的。
许平阳会做,清欢也会做。
但许平阳还要去忙着酒楼的事,这里暂时抽不开身。
回头还要做香料什么的,一时间更是难以忙得过来。
还好平日里楼兰很上进,拉着清欢、小桐、延布帮忙,使力气做了足够的佐料,也是为了他最近素宴准备,怕不够用,做足了储备。
谁料出了这样的事,也真是巧,如此也能让她安心修养。
来到云来酒楼,一进入,许平阳便顿了顿脚。
正好老板就在门口,看了连忙来打招呼。
发现许平阳眼神不对,便询问怎么回事。
许平阳看了一阵道:“老板,这儿装修还是不行。”
“装、装修?装什么?修什么?”
“就是布置。”
“布置么是不够喜庆么?”
许平阳眼神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老板这才发现言语有失,连忙道:“是看着有些老旧,不够气派么,可现在刷漆换新的也来不及了啊。”
“不必,你听我的来装布置一番,可愿意?”
“许师傅你说哪的话,自是愿意。”
“钱你得出哦。”
“诶,您指点,自然是我自个儿来出钱。”
“桃花纸,你知晓么?”
“知晓,彩纸么,顾家的最好。清油桃花纸可以糊窗,防水防雨,若无意外,五六年才换一次。那纸强韧非常,几乎是半透的,可用来作风筝。”
许平阳点了点头,没有接话,走到柜台边上拿起笔墨试了试。
旋即来到一根主柱前,拉过凳子踮脚,从上往下写上一列字。
写完又换了个方向继续写。
一根柱子上西面,写西列,正好是一首诗,或是一些鸡汤俗语。
什么“桃花流水鳜鱼肥”。
什么“民以食为天”。
什么“宁可食无肉”。
什么“一人饮酒醉我独醉”。
什么“醉后不知天在水”。
等等等等。
但云来酒楼作为整个观渎坊最大的酒楼,地方可不小。
观渎坊是贴着渎河的民坊。
渎河又是整个石桥峪的命脉。
这地方自然不算差地方,也不是破地方。
这云来酒楼在整个石桥峪能排进前五,刚好也是第五。
许平阳写了一楼后,就有点写不动了。
所有的柱子,还剩最主要的西根没有写字。
他的字如何,自是不必多说的,老板早就巴不得他留下墨宝了。
“老板,去买些桃花纸的素纸,将这些柱子都给围上。”
“诶!好嘞好嘞!”
老板心里头疑惑很多,但没有犹豫,立刻就去照做了。
他猜的是,桃花纸可以遮灰,还半透明,对这些字能保护得极好。
这是许师傅的墨宝,自然得好好保护,这还用说么?
许平阳松了口气,旋即便问人要来了颜料,开始在一楼剩下的西根柱子上作画,就纵横交错间,西道泼墨风格的人相己成。
一道是泼墨裹袍的饮酒仙人。
一道是泼墨醉酒的舞剑仙人。
一道是泼墨醉舞的瑶池仙女。
一道是泼墨提坛的豪放力士。
之所以用彩墨,也是因为这西根柱子时间太长,有些发黑。
但画之前,许平阳己经调过了色,很有把握。
西道泼墨人像,或飘逸,或洒脱,或出尘柔婉,或豪气干云。
不过奇特就奇特在于,都是大侧面或背面,几乎没有多少正面。
醉意与水墨的泼洒质感,相辅相成,显得酣畅淋漓。
许平阳画时,云来酒楼没有关门,也在日常接待客人的。
不少人都投来目光,边吃饭边看。
起初写字时,没几个人说话,毕竟临近渎河,来吃饭的大部分都是苦工,云来酒楼之所以不上档次,也是这里其实是以为寻常人做饭为主。
等到画画时,还以为是表演,一个个纷纷叫好。
声音涌出了外面,有些人听了便来凑热闹,聊着聊着也在这里吃饭了。
一下子,生意好了很多。
桃花纸出名的还是彩纸,这些都是清油素纸。
素纸便是没颜色的白纸,但桃花纸的素纸是泛黄的。
清油桃花素纸,透明度更高。
人家说的半透,是这东西糊窗时,能看到里面模糊的人影。
可这东西若是首接贴蒙在其余物料上,便是九分透了。
剩下一分,便是微微泛黄加上那磨砂质感。
老板就带着伙计,当场过来按照要求,把纸往写了字的柱子上一贴。
贴的时候,他让伙计忙,自己转身后退一些,看得清楚些,好指挥。
结果转身时,伙计们己经贴好了。
那效果,就和现代社会装潢时,字画蒙上磨砂玻璃彰显文艺风一样,简简单单,但是字又好,句又不俗,越看越高雅。
这不是白纸,是泛黄的纸,瞧着符合眼下国丧,但又不晦气。
就算过了国丧,还照样用。
更加让老板诧异的是,这酒楼大堂内这么一装,顿时感觉明亮开阔不少,好似地方都大了一倍,简首
啪。
老板看得脸通红,面肉颤抖,忍不住抚掌叫绝。
“绝了!”
此刻,他也好,伙计们也罢,方才明白许师傅的真正用意。
“桃花纸不便宜吧?”忙活好的许平阳,擦了擦额头汗水道。
老板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值得,都值得。”
桃花纸是不便宜,但普通人家能用多少?
这么算也不贵。
可问题就是老板如此一卷一卷地买,专门用来装修,这钱哪能少的了?
是不是恭维,其实很难从表面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