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拔苗助长,是因为拔高后坏了根,且上面的根没覆到土,以至于损伤、营养缺失以及暴晒,这才导致苗子被坏了根基,最终病弱。
只要能够在拔出来的苗子上再覆土加营养就行。
这么一来,反而算是松土施肥,更有利于生长。
许平阳庆幸,这扩身洗练全因为这死老鬼境界高,做得可以很细致,且小丫头一路颠沛流离,还能活下来,本身底子也好,两两相加再加上遇到了穿越回去走一遭的他,也是因祸得福了。
他用银针把小丫头刺醒后,喂她吃下退烧药。
等烧退了之后,再把自制的升阳丹喂她吃了,随后银针手法加上绝伤术,给这小丫头浑身滋润上一遍,让她所有受损得以恢复。
伤恢复七八,只是一时的。
接下来完全恢复还要时间。
不过,今天就算了,让她自己休息的了,反正有清欢照顾。
因为楼兰休息了,他也有伤没去锻炼,便在洗漱后泡茶,写东西画符,等着弧关上门来送早饭。
只是弧关还没来,其余街坊邻里大妈大婶们就来了。
原来这些邻居都在讨论昨晚几声巨响,讨论来去一致认为,这事儿就出现在附近,不是你不是我不是他一一排查后,就只剩许师傅了。
过来问问,说是问,眼睛就往家里头瞄。
许平阳首接把门打开,随他们进来看。
结果这些邻里又不好意思了。
在得知是昨晚打雷劈的之后,一个个也都默不作声了。
“为啥老天爷打雷不打别人家的,偏偏打许师傅家”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长了嘴是喷粪的?许师傅住那里,那房子又不是许师傅造的。原来发生什么事,你不清楚?”
“哦哦哦,倒也是呸,前人留下孽障吓唬我们许师傅干嘛呀!”
这事儿很快也就过去了,甚至没怎么传出去,毕竟也就是坊内的事。
家丑不可外扬,自家坊内的事谁要乱传到别的坊里,是个人都能想得到,这人以后会被大伙儿如何看待。
弧关来了之后看到厨房如此也懵了。
许平阳再次解释后,他便说回头跟府里说下来修。
“不用麻烦陈家,你帮我叫人,钱我来付。”
“许师傅,这事儿还真就得陈家来。都知晓你与我陈家交好,这房子还是我陈家卖与你的,倘若出了这事你叫了别人,那人家就会说陈家如何。你放心,这事儿对于陈家来说都是小事,无妨的。”
许平阳本意是不想麻烦人家,可一听这里人情世故才明白,大门庭不缺钱,是要名的,所以地方上讲究做人。
有些事你要替人家考虑,反而给人家造成麻烦。
于是也就同意了。
吃好了早饭后,许平阳和屋子里的清欢说一声,这便背着包出了门,很快与坊正季大鸟会和,干起了正事。
“老季,我有个想法,你看看行不行。”
“许师傅你说。”
“这个叫‘工农合作社’,底层实行‘门户联产承包责任制’,意思就是联合大家,咱们一起把这日子给过好了。”
“许师傅,我是粗人,这么有文化的词听不懂。”
“哦,是这样的,你看啊,咱们坊内不是有些人,专门在家里干缫丝的活嘛,还有些则是专门干织布的,有些人呢”
先前和季大鸟一起走访整个观渎坊时,为了找厨娘,就得了解每家每户的经济情况,就像有些人家男人是当皂吏的,暗里收入相当不错。
那户人家,父母跟着哥嫂住,镇子外也有田地。
自己一个人养老婆小妾加三个孩子还绰绰有余。
妻子还有一间店铺,操持家财,小妾做菜做得很好,负责家务。
让这户人家小妾来当厨娘,根本不可能。
他也不会让这种富户来参与。
毕竟这种事本来就是帮助一些贫困的人家,有个收入契机的。
在走完一圈发现,有些人家专门做捻丝的活,有些人家做缫丝,有些人家做织布,还有些人家就是种苎麻黄麻葛藤之类这些东西的。
但捻丝的人,只会从作坊那里去进捻丝原料来捻。
缫丝的,也是从人家作坊那里进茧子进行缫。
至于一些桑户蚕农,则是首接把蚕茧卖给作坊。
作坊既然收也卖。
还有些人家,则是专门给大户人家当浣娘,浆洗衣服的。
既然这样,那他为什么不把这些坊内产业组合起来,形成一条线呢?
“你看,你把蚕茧卖给我,我考虑到人工和火耗,加上自己要赢利,总不能按照市场价给你吧?但是呢,你如果能够帮我缫丝,你是求着我的,我给你一口饭吃,我为了利润,总要压一压价吧?这一来二去,是不是都是利润?可是这利润是哪里来的?散户养蚕的,散户缫丝的,难道就比他们作坊里自己人劳作少付出了?可为什么价格要更低?”
“兴许是因为散步做得不精”
“不,散户也知道这碗饭难吃,怕人家扣钱,因为是上门求着要口饭吃的,所以会做得更好。不然,就是砸自己饭碗了。你也知道,作坊是独大的。因为作坊里出来的,首接供到店铺。其余人也只能从店铺买,对不对?”
季大鸟一想,还真是这样。
他真有些诧异了,许平阳这年纪,怎会如此精深这些?
这里其实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封建制和资本制的区别。
封建制就是首接吃人,资本是可持续性竭泽而渔。
说白了,我有钱有势才能做这一行,我做起来了后,垄断下游,又通过垄断下游来承接上游,继而因为承接上游,加固了对下游的垄断,下游这些底层百姓,靠这个吃饭的,也只能听话。
给你口饭吃,让你活着,是因为你能干活。
你要不听话,那想吃饭有的是人。
这就是封建。
资本则是通过极致的成本控制,来操控市场,说是去留随意,可实际没得选,那么回过头来你只能被剥削,卖血汗。
二来,许平阳以前只知道理论,但在这亲身经历才明白底层的苦。
他先前为了去给人家超度,在这里走动,看到了好多人家,家家穷苦,矛盾本质也就是一个穷字罢了,但穷的根由是什么?
是这些人懒?是这些人贱?
理论加上亲身经历,他一下明白了底层问题在哪里。
“对,许师傅你说得对,若是许师傅你去做,这事儿还真可能成。”
季大鸟想了想后,也深表赞同。
只是他这话说得有些奇怪。
“为何我来做就成?”
“其实先前不是没人有这想法,但是有些人家之间互相不对付。这还好,只要有中间人想方法作调和就成。可真正问题是,许师傅,你这么做,便等同截胡了人家生意啊。到时候,人家有的是法子刁难你。一条街上,散户卖布的布商不止一家,同行是冤家,为何能共存?这背后,自然是有一致对外理由的。有些布店存在年纪比我都大,平日也没见几人去买,为何还能开下去?有些布店的价格死贵,可为何还是有人会去买?”
许平阳恍然大悟,忽然发现,自己对这方面的了解,还是不够深。
这就是封建嘛,行业内也形成了阶级,阶级内也形成了秩序。
下层跃迁上来成为新阶级,新阶级变成老阶级,阶级内蛋糕就这么多,来的人越多,吃到的越少,所以
封锁阶层,才是好秩序,才是正经事,才是行业正道。
阶级固化,上下通道己经锁死了。
除了布行之外,各行各业都是这样,想要挤进来非常困难。
想要打破阶级固化,以现代认知,就是开辟地盘,但开辟地盘也许允许一两个漏网的挤上来,可绝对不会让大部分人吃好喝足。
到时候同行会如闻到血腥味的母蚊子,疯狂涌来。
他们不给别人机会,喝足吃饱了再大量生小蚊子,如此往复。
想要破局,便等同旧秩序被摧毁,老阶级重则断头流血,轻则断臂剔肉,这些人肯定会反抗,底层又反抗不过,被压迫惯了也不会抱团。
所以即便有话语权,责令这些人整改也不行。
这些人会对抗,整改必然要做好被对抗的准备。
这么推演下去,双方兵戎相见必不可少。
于是关键问题就到了谁拳头硬谁说了算。
一句话,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虽然这话早就知道了,也早就听麻了,常常说没感觉,然而眼下亲身在做事,对这话深有感受后,也是一阵百感交集。
“那这样嗯确实挺难的”许平阳犹豫地点头。
此刻他先前刚掀起的雄心壮志,又被季大鸟的现实铁拳给无情揍趴了。
既趴了,也是趴了,畏惧的是整个时代这滔天大势。
个人能力微薄如蝼蚁,去动,便是蚍蜉撼树。
季大鸟却没发现许平阳的异样,继续说道:“许师傅现在有威望在,大家也都信服,只要许师傅开口,大家必然都是愿意放下成见的”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