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葛一春时不时打电话,和他聊捉鬼的事。
就算许平阳再蠢,也听得出来其中有些味道。
今天这么一问,听到葛一春竟然想要鬼来炼鬼。
起初他还以为就是做灵兵,可细问才知道是盅鬼。
那是气象房用秘法炼制成的鬼。
简单来说,就是让一群鬼进入某些活物体内,在施法之下汲取活物力量快速成长,然后互相撕咬吞噬,形成新的鬼。
这新的鬼是二生鬼。
一离开活物形成的盅就会遭到控制,成为气象房的鹰犬。
至于形成的二生鬼什么样,有什么能力,基本是随机的。
和开盲盒区别不大。
事实上,这种事一向被明令禁止——
在古早的时候,这个活物用的通常是人,所以被禁了。
但通过这么多年的研究发现,不需要用人,可以用别的牲口来做,威力更大更纯粹,却也更利于控制,用人的话有很多不稳定因素。
可想要做盅鬼,还必须上面批准才行。
眼下易城市这情况,上头给了允许,这也是葛一春急切的原因。
许平阳想了想后说道:“我也想赚这个钱,但炳兴同志不允许,我也没办法,我总不可能为了这点钱,和一个三境的刚吧?”
钱是想赚的,理由却是随便找的。
气象房目前的情况,就跟节度使制度似的,这个葛一春私心很重。
金刚经说了,要透过表象看本质进行布施。
虽然帮助葛一春,短时间内的确会利于易城阴面的安宁与干净,可这事儿总归会见底的,到时候呢,让这有当地头蛇心思的家伙做大么?
也许他做大,会念着自己的情分,给自己很多便利。
可这人对待别人就不一定了。
到时候祸害别人或者闯祸,就是自己一份因果,这是助纣为虐,沾染不得。
用一下季炳兴的名头,再合适不过。
果然,这么一说,葛一春也只能作罢。
以他气象房的身份,季炳兴这样的鬼不是剿灭不了。
可动季炳兴,就是动许平阳。
动许平阳,就是动许平阳,王琰荷,季炳兴,阿飞,花花,清欢,延布。
他葛一春没这个本事,加上李道平等几个也不够。
这样一尊“大佛”在身边,还没威胁,稍微有脑子的都知道,就算不交好,也绝不能随便招惹,不然都是麻烦。
其实同样道理。
许平阳也不怵葛一春,只是对于气象房这块招牌还是敬畏的。
和葛一春聊完挂了电话,很快外面就响起了车子声音,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许平阳连忙带着王琰荷出去招呼。
就见一辆suv上下来一男一女两人。
男的有些肥胖,身上部分还缠着纱布。
女的年纪比较大,但神貌沉稳温和,眼睛明亮。
明显是母子两人。
“许师傅!”胖男人连忙抬手打招呼。
许平阳也上前和他握手。
客套两句后,接过了他这里递来的各种大包小包礼品。
什么牛奶,高级水果,烟酒茶叶之类。
这些东西倒是不算太多,唯一比较贵重的就是一个不大的檀木盒子。
里面不知道放的是什么,许平阳猜测大概是玉。
母子二人不是别人,就是那天李道平拜托他去帮忙施针的亲戚。
两人打听到了他的住处也联系上了,说什么也要过来谢谢。
许平阳推脱不掉,所以特地今天长枪馆那里调了下,改成下午练枪。
至于铸造室,今天就不去了。
所以说,人际关系这东西才最麻烦,浪费时间。
许平阳更希望在一方理想空间里,安安静静做自己想做的事。
但人活在世,本就事事不由己,及己不由身,半称心就好。
眼下母子二人上门来拜访,也算是他做出的最后协调。
他们想请许平阳去豪华酒店订一桌的,许平阳各种推脱,最后就让他们来家里,准备一顿家宴,聊聊,顺便给他复诊下就行。
带着王琰荷迎接两人,他还得堆着笑,其实根本笑不出来。
也不是想哭或者生气什么的,就是心情平静,没啥好笑的。
“许师傅,知道您不爱热闹,登门过来打搅您我心里过意不去。但是您救了我,也救了我家里,真的,这事对我来说,要是不感谢一下,心里也堵得慌。您谅解,多有打搅的地方,我这先给您道个歉了。”
这胖子脸上带着真诚的笑,说话做事并不油腻,倒还挺有门道的。
不过许平阳看得出,礼貌在外,规矩在内,这人心里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佛家修行,一在通经,二在阅历,所以是入世修。
许平阳虽然通经,也有相当积累和一些本事,但阅历上是真不够的。
对于看人这块,只能看到这么多。
“没事,理解。其实说真的,你们真不用这么大张旗鼓。我这里也是受朋友帮忙,这才过来,把事做了就成。”
人家有人家的处理方式,他也有他的。
把东西放到书房,到了客厅里,许平阳和胖子坐下来聊天,给他把脉,王琰荷就在厨房里做菜,什么和牛、海鲜、松茸之类的,倒是买了不少。
“你是不是心口外的皮肤上,偶尔有针扎感,持续时间不长,很快就过了?”
许平阳把完脉,发现这胖子别的问题没有,就是心上潜在问题很大。
这个心,还不是心脏的心,是心脉的心。
他有点没法理解,为什么心脏没问题,但是心脉劳损相对于这个年纪来说,这人却这么大,看着也不像是烦恼多的人。
胖子一听眼睛亮了,竖起大拇指:“许师傅您真绝了,没错,有这小毛病很多年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现在不是大问题,十几年后就是了。”许平阳伸出手,掐了掐他背上对应的后心口附近的皮肤道:“疼吗?”
胖子摇摇头。
但很快就看到他妈那有些吃惊的表情。
老太太看到许平阳是在用指甲捏着皮肉掐的,这还不疼?
她有些担忧地看着许平阳。
不等她开口,许平阳摆摆手道:“回头你自己备些速效救心丸,平日吃六味地黄丸,戒烟戒酒。烟伤肺,酒伤心肝,对普通人来说问题不大,对你就很不友好。还有,你要戒糖了。不想身体出问题的话,每天早上空腹锻炼前先喝杯绿茶,结束后吃点粗粮,吃鸡蛋别吃鸡蛋黄。整体问题不大,就是得这样坚持调整。你要想好的身体延续下去,至少得每天坚持到三年。”
要是别人说这话,这母子两个是怎么都不信的。
但说这话的人,是救了几乎己经被医生宣判植物人的他的医生。
这么长时间住院等来的就是没有希望的希望。
还不及许平阳过去扎上那么几下。
谁厉害谁垃圾,这个是人都看得清。
所以许平阳的话,他们坚信不疑。
也不需要他们记录,许平阳给把完脉后,就把情况写下来给他们。
胖子看着手中的纸,本以为是老中医开药方,只有老天看得懂的字,却没想到这纸上落字,风格斐然,大巧不工,踏实诚厚,赏心悦目。
当下忍不住一阵商业吹捧。
“许师傅这字是真的好!”
说到这里,荀令姜从厨房里走出来,把做好的菜端过来。
老太太瞧了一眼,有些疑惑道:“许师傅,那姑娘是你侄女还是妹妹?”
许平阳突然笑了:“还好您没说是我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