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甭提了,我一个外地人,穷也是真穷,哪有资格找媳妇。
“便是无资格找,那总有资格想的嘛”蔺郭羽掩嘴轻笑一声:“延郎君不去修佛真可惜了倘若再年轻个十岁,也是世所罕见的大才,就是这世道啊,如今可不怎么喜欢延郎君这样的。”
“可不是么,我现在吃饭都成问题”
“说说呗。”
“我要求也不高,先是容貌尚且过得去”
“延郎君这般相貌的,只是要求容貌尚且过得去么?”顿了顿,蔺郭羽目光落在许平阳手上,眯着眼道:“延郎君这手珠不错。”
“这是自然,此物江南国从料到工,绝无。”
“哦?可否与妾身看看,妾身素日里也常拨弄珠串念佛,手上也有一条。”
“行,换着看。”
许平阳以为遇到了串友了,便摘下手腕的椰壳葫芦小手串递过去,蔺郭羽也从衣袖之中拿出了一串泛黄玉质的手串,递给许平阳。
这手串刚入手,便是一阵说不出的温润与凉意。
但只是入手那么一凉,接下来也不冷了,只是感觉这东西凉在内里。
一共一百二十颗,这是三才之数。
二十西乘以五,二十西节气与五行,三分之一年,暗合三才。
细看珠子,上面有轮纹,每一颗都不是纯粹的圆,大小倒是差不多,应该是珍珠一类,可珍珠是那种珍珠色的,这却是像纯粹的陈年驼骨驼骨般,泛着温润剔透的黄玉色,不过表面的确有点珍珠色。
他不喜欢那种很均匀的,虽然难得,但却太刻意了。
这串东西,倒是越看越喜欢。
“延郎君,妾身这条也是盘了许多年的清河珍珠,与你换可好?你这串的确不错,人味十足,玉石玛瑙般剔透,料子到做工也的确见所未见虽说妾身这珍珠串儿宝贵,可整个江南国找找,要多少还是有多少的延郎君二位上船休息,妾身陪着聊天,且当茶水钱了,如何?”
“行吧,你喜欢就好”
蔺郭羽低着头不断抚摸、揉搓着那串椰壳葫芦小手串,眼里就没人了,看得出来的确很喜欢,她道:“延郎君继续说,为何只求相貌普通呢?”
“女子弱势,容貌好的以色为资,多少心性轻浮而不自知。”
“也是还有呢?”
“然后就是得是完璧之身。”
“呵呵呵这是自然,娶妻嘛,正经人家女子当如此延郎君这要求未免有些太低了不是,好似上街抓都能一大把。
“那也不是,得年纪稍微相仿些的。”
“唉这可有些难。”
“我知道,我年纪太大,人家看不上,实在找不到相仿的,大个几岁也是可以的。女打算抱金砖,只要不是女大十几赛王母就行”
“噗咳咳咳咳”
“呵呵呵呵”
乔阙芝被“女大十几赛王母”差些呛死,蔺郭羽也没好到哪里去。
笑完了,蔺郭羽有些无奈道:“延郎君,我的意思你理解错了,我是说,你要找也只能找年轻的。如旁边这位这般年纪的民间女子,都当奶奶了。像延郎君这般年纪的,大部分都在教孩子看秘戏图了,没嫁人的唉延郎君,据我所知,整个石桥峪二十二岁以上的寡妇不少,但未嫁人的真没有。”
“那我一个二十八的,娶个小姑娘回来当女儿么?我还得伺候她?我这一把年纪了,还想找个人来伺候呢,还要白天当马晚上当牛不成?”
“诶诶诶”乔阙芝看不下去了,连忙道:“延布兄,这里是江南国,不是海外,莫非海外还有二十八未嫁的?”
“嗯有不少,那里婚嫁都晚,很多甚至不成婚。”
“海外果然是蛮夷之地——不过江南国不同,别地方不敢说,本地妾身还是熟悉的。延郎君,豆蔻年华的姑娘有的是,也都懂事乖巧。咱们江南之地的姑娘,虽说娇惯的不少,可多也是懂道理,心思细的。”
许平阳苦笑道:“最后一个条件,想来许多姑娘应当是做不到的。”
“说说看。”
“我想有那么一个人啊,我造房子时她给我递砖,晚年时我俩一同在屋檐下乘凉,有说不尽的话——江南这儿有吗?”
乔阙芝看着许平阳道:“你造房还要亲自动手吗?”
许平阳戏谑道:“我不动手那你是过来帮我造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多赚点钱,请人不就行了?”
“请人不还得花钱吗?能省是省吧。”
蔺郭羽闻言,目光忽然从手串上挪走,扫了下两人,随后突然笑了。
这笑得有点莫名其妙,有些诡异
似也感受到些许不对,两人齐齐转过头来,蔺郭羽挥手,似有些冷淡又似不耐烦:“好了两位,船己到岸,慢走不送。”
身后舍门忽然打开。
两人愣了愣,连忙朝外看去,还真是不知何时己到了岸。
疑惑纳闷很快就被惊喜取代,当下道了谢,起身便出去。
到了岸边,身后突然又传来蔺郭羽的声音:“延郎君若是想赚钱,可以去景门看看,只是要赚大钱还是修行得起来才是。不然,赚到了也保不住。”
许平阳应了声,和乔阙芝扭头看去,哪还有画舫?
两人所在的地方,乃是渎河的尽头,渎河码头。
这儿可不小,周围停了很多船,大部分都是商船、运输船,基本就没有渔船客船的,因为这儿附近主要也是码头和仓库,周围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大多是绳子绑着额头,赤着上身扛麻布袋的苦工。
还能听到不少码头帮监工的吆喝。
这儿就是一片偌大的广场,周围大店铺高阁楼也不少。
但更重要的是,石桥峪是在山脉的两条分支环抱中间建成的,靠后三成都建设在了龙鳍山的山坡上。
眼下两人就到了渎河码头,往前也是一层比一层高、每一层都是一大片屋舍的石桥峪富人坊。
“景门是什么地方?”许平阳问乔阙芝。
抬手间就把那一串一百二十颗玉黄色珍珠手串缠在了手腕上,只觉这东西丝丝凉意入体,人精神疲惫尽去,大太阳也不是那么燥热了。
还挺舒服的。
乔阙芝被这么一问,立刻从对蔺郭羽身份的思考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