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桥峪在龙鳍山下。
之所以叫峪,也是被两条山脚环抱,甚至有三成建在了山坡上。
两人几乎是绕着龙鳍山大半个圈,这才来到这里。
相较于乔阙芝似乎习以为常,许平阳却对这里充满新奇。
比起穿越前那些景区和搭景,这里经历沧桑,古味更浓重。
片刻后,乔阙芝和许平阳问路到了陈家。
“这是陈家?”
站在一座朱红大门前,抬眼看着层层台阶上的宽大匾额,许平阳有点瞠目结舌,在清欢的零碎记忆里,陈家挺穷的啊。
就在他怀疑自己走错地方的时候,朱红大门开了。
一道苍老年迈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拄着拐杖,恰好与许平阳西目相对。
这老人身子还算挺拔,旁边有个相对年轻的老妇人搀扶着。
“缘法缘法,缘来皆是法,善。”许平阳看到这老人,心头便升起了这是陈家家主的感觉,虽然年纪己经大了,但面相还是很突出的。
清欢和他很像。
这老人看着许平阳走到跟前,微微颔首行礼,先开了口:“不知小师傅从何而来,要去何方。”
许平阳道:“敢问可是陈君戎陈老先生?”
“是。我是。敢问小师傅法号。
“我叫许平阳,过客,不是和尚,与你们家有些缘分”
旁边老妇人闻言,对身后示意了一番,立刻双手奉上了个钱袋。
许平阳愕然了下,哭笑不得摇头。
这老妇人道:“小师傅,可莫要嫌少。”
许平阳道:“我既不是要饭的,也不是和尚,你们不要误会——陈老先生,你应该还记得陈清欢吧?”
“陈清欢陈清欢”陈君戎嘟囔着,似在回忆什么。
许平阳提醒道:“您女儿”
老人忽然眼泪出来了,有些激动道:“她是我姐,我亲姐啊”
莫说许平阳,跟着的乔阙芝也愕然了。
只是老人这么一哭,身子似乎有些撑不住,整个人颤得不行。
旁人怎么劝似乎都有些劝不动。
许平阳双手合十一拍,声音低沉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这声音有着莫名穿透力,一言出,陈君戎状态也立刻平复了下来。
连带着旁边的老妇人和下人们也平静了下来。
这是金昙传授给他的金刚禅之一“唱偈”,即在施展出金刚法界仅仅笼罩自身时,唱出偈语,每一句都有独特效果。
偈语是经书精华所在,也是经书效用的组成。
修习唱偈,就是为了节省时间,可以在关键时刻快速使出金刚经修为。
想要提升唱偈的力量,本身还得加深对偈语的理解,以及金刚法界的扩张。
在这么一喝之下,陈君戎等人恢复过来,擦干净眼泪。
老人道:“许师傅,你是怎知我那苦命的姐姐的?”
“你姐姐还未到当时的及笄之年便得了重病病逝,死后为你父母埋葬于伏心寺旁的短松林,原本是要埋于山脚下的,但你父母舍不得”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陈君戎有些激动地打断道。
许平阳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我记得你家原本不是住茅草屋的么?”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唉我当了教书匠,我两个儿子都中了举人,有了官身,这家里自然早就修弄好了许师傅,快里面请,快里面请。不知可吃过斋饭了,若是没吃,还请不要嫌弃”
“呃,我不是和尚。”
“知道了许师傅。”
许平阳无语,扭头看向乔阙芝:“老乔,肚子还饿吗,带你蹭饭。”
“我不饿,你吃吧。”
“我也不饿。”
“那你现在这里办事,我也去拜访一下,回头来找你。”
“成。”
两人简单交流后,就在这门口分别。
许平阳首接被请入了内堂,下人们要端茶水来,他首接拒绝,只要了茶杯,首接倒自己闷的生普喝,本地这茶水听听吃法就让人害怕。
“许师傅您稍等,老爷有些激动,要修整一番。”仆人恭敬道。
许平阳点点头,表示理解。
陈家卧室里,陈君戎坐到书桌前,又是伏案哭了起来。
旁边老妇人道:“老爷,切莫多想,这事儿都过去多少年了,可此人为何知道得那么清楚,指不定是个上门来骗钱的骗子。”
陈君戎摆摆手,抹着眼泪道:“此事过去多少年了,比我年纪稍微大一些的人也都死光了,更何况是当年操办此事的亲朋?你觉得他是如何知晓的?嗯?你告诉我,他是如何知晓的?这事儿我几个儿子都不知道,我姐去世时,我才只有十二岁,如今过去那么多年了,又有谁知道?”
老妇人愕然,不禁道:“或许他长辈就是当年操办此事之人呢?”
“唉”陈君戎摆摆手:“我看这许师傅年纪不大,本事不小,却也不知他此行前来,意欲何为,唉”
“老爷,您的意思是,许师傅是精通鬼神之事的修士?”老妇人小心翼翼问道,语气又带着惊诧。
陈君戎点了点头:“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其他”
老妇人道:“在熟悉能有督天府熟悉么?”
“自古皇权不下县,督天府再熟悉,也止步于县城。唉江南之地,六姓说了算,六姓有自养的修士。朝天派遣下来的,也不过是在那里糊弄罢了。可六姓这些修士,也只是为六姓办事。若不然,这座龙鳍山闹了这么多年,为何龙鳍县府衙督天府缉灵司这些司命不出手?”
“那老爷您的意思是——”
“这许师傅来历不明,身份不明,目的不明,不过我陈家养些修士也无妨,回头先试上他一试,若是过了,便添为西席吧。”
如此主仆两人商议好了,整理了一番,这才走到内堂与许平阳相见。
只是到了内堂时,却不见人,只看到了一只奇怪的钢铁杯子,以及那茶香,还有半杯没有喝完、汤色甜润的茶水。
找来仆人询问,才知道许平阳坐在这里一个人喝茶,一杯接一杯
然后就憋不住去找茅房了。
这倒是让陈老爷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回去整顿心情,再加上和大儿媳妇相聊,这一聊就忘了时间,倒是将人怠慢了。
“去了多久了?”老妇人问道。
仆人道:“刚去,还没半盏茶工夫。”
“可有人带着?”
“未有,那茅房就在最后面,指了路。”
事实上,此时的许平阳还真就迷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