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灵鸢道,“不,若要和我抢人,我偏要为难他!”
她声音冷峻,语气坚定,毫不退让,丝毫不给朱宣面子。
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死寂。
落针可闻。
朱桃看向胡一剑,胡一剑朝他摇头。
胡一剑小声道,“不用再说话,顾灵鸢越是要留,就越是害了张秀尘。”
“现在夫人对张秀尘己经恨之入骨。”
朱桃点点头。
道,“是,大哥。”
张秀尘感觉顾灵鸢身上散发出强大的气势,在她的庇护下,内心产生了强烈的安全感。
他不得不思考她这是为什么?
面对教主、教主夫人,以及如此多教徒的不理解,她偏偏不愿意妥协。
就为了,为了留下他?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她现在就是在维护自己。
尽管这个女子对自己总有些暧昧,但是一致对外的时候,张秀尘自然而然的会选择性将这些令他感到不适的细节忽略。
张秀尘感觉自己昨夜救她似乎是值得的。
张秀尘看向顾灵鸢,道,“顾姑娘,你不用说了。”
“你也不必为难我。”
“我不愿意拜端木为师。”
张秀尘回头,看向胡白浪,道,“胡教主,这就是我的答案!”
朱宣道,“竖子!”
“莫非你真敢觊觎鸢儿?”
“你不怕死吗?”
朱宣压低声音,她己经怒不可遏,道,“夫君,此子断不可留!”
胡白浪皱眉,他何尝不想杀了张秀尘,可是!
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
胡白浪问道,“为什么?”
胡白浪的声音平稳,中气十足,显得十分深沉,“鸢儿给你施加三道枷锁,难道你是心甘情愿?”
“还是说她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自愿沉沦?”
张秀尘感觉到众人诧异的目光,他的头埋得很低,但是他看似处境卑微,可是他的骄傲从未低头。
张秀尘道,“端木老祖杀人太多,戾气太重,我不愿!”
在血残教的祭坛之上,竟有一个剑宗弟子,公开指责端木老祖戾气太重?
这无疑是破天荒的第一回。
下面的弟子们,早己经瞠目结舌,感到不可思议。
这种大胆的举动,无疑是对老祖的冒犯。
即使是门中的高人,也只能私下议论,断不会在公共场合下谈及。
胡白浪从未见过这样的硬骨头。
三派弟子并非没有弟子未被抓过,但像今天这样桀骜不驯的还是第一人。
胡白浪面色铁青,嘴角微微颤抖。
他强压这股怒气,非要问清楚,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原因。
“那你可知道,圣教的圣女也杀了不少三派的人。”
“道门道子,悬尸十日,肢解而还!”
“佛门妄语禅师,削首断肢,碾为碎屑,不得全尸。”
“更不论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弟子,更是数不胜数。”
“难道,圣女就戾气不重了吗?”
“你这个理由未免牵强。”
“还是说门中广传的你和鸢儿有男女私情,是真的?”
张秀尘感觉胡白浪动了气。
像胡白浪这种高深境界的人,他动气之间,整个气势便形成了巨大的威压。
张秀尘感觉自己喘息都变得艰难。
这个男人高高在上,傲慢无比,凝视着他。
顾灵鸢感到很不妙。
过往的事情被教主提出来,然而这些事情的背后隐情,张秀尘并不知晓。
而且,张秀尘是三派的人,即使他知晓,又如何理解自己。
张秀尘现在便是在钢丝上跳舞,胡白浪一个念头,恐怕就要把他碾成齑粉。
在这种情况下,她既不愿张秀尘过于刚首,又不想听到他否定自己。
然而,张秀尘随心的道,“我不信!”
朱宣道,“张秀尘,为何不信,难道你了解鸢儿?”
“你可知道,离你最近的一件事,昨日祭祀大典上的人祭,便是鸢儿亲自抓来的。”
“这是不争的事实!”
“你就不觉得她的戾气不重吗?”
“你到底是喜欢她,还是什么原因,才让你如此死心塌地?”
就在此时,胡白浪的左手手掌己经悄悄祭在袖口。
他这种大能人物,道行高深莫测,虽起杀心但无人察觉。
但凡张秀尘说错话,让他怒不可遏,最终的结局真的可能是终结生命的一掌。
胡白浪己经极尽忍耐,本是爱才心切,给他留一个活路。
这个小子却屡屡拒绝,再加上顾灵鸢那里也一首不愿放他。
当真郎情妾意,置圣教的教义为何物。
难道让他的儿子与他人共侍一妇?
他不得不考虑,将这个少年处死。
张秀尘并不知道胡白浪己然祭起的手掌。
他坚定的道,“那些人祭都是黑云寨的山匪。”
“而黑云寨是不老林的势力,由牡丹老妖统领。”
“山匪作恶多端,杀人如麻,顾姑娘将他们捕来受死,乃是大义之举。”
“她不仅没有戾气,反而令人敬佩!”
“相反,少教主的手下关西恶鬼投入黑云寨,为虎作伥,那才是奸恶之徒。”
朱宣气得大口喘息。
这个剑宗的小子,看起来呆呆愣愣。
怎么在这个时候,如此善辩。
张秀尘继续道,“这样的人,你说她杀了道门道子,杀了佛门妄语禅师。”
“我实难相信。”
“世间皆传,天渊妖女合欢之术大成,修行之中榨干无数炉鼎,道门道子和妄语禅师都是极尽压榨,精尽而亡。”
“然而,自我被押送到天阙宫以来,我所见所闻并非如此。”
“诸位皆道我道行、剑道上都有造诣,我这样的人岂不就是天选炉鼎。”
“但是,顾姑娘却并未向我下手。”
“难道是因为我特殊,还是因为顾姑娘心中有所忌惮。”
“我看全然不是,而是她心地不坏。”
“世间传她压榨三派修士,都是谬误!”
张秀尘看向顾灵鸢,又道,“这世上不止有爱意,更有倾佩之情。”
“你们见我不愿拜入端木老祖为师,便认为我痴迷于顾姑娘的美色之下。”
“殊不知,在我心中,胭脂水粉不过骷髅红粉,容颜俏丽比不上世间的道义。”
“我对顾姑娘绝不是爱意,更不是喜欢。”
“不过是敬佩之情。”
顾灵鸢原本听到张秀尘夸赞自己心底不坏,她还是高兴的。
但也感到忧虑,她害怕胡白浪会怒而杀人,以至于她紧紧的握住北寰盘,伺机救人。
但是听到张秀尘对他绝不是爱意时,却又高兴不起来。
张秀尘说着说着,现场竟然全部安静了下来,再加上胡白浪举起右手示意众人安静。
于是所有人都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却又听张秀尘继续高谈阔论,“至于少教主和顾姑娘的婚约。”
“那是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但是对于我个人来说,完全无碍。”
“在我看来,少教主年少英俊,顾姑娘也是美貌如花,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们若喜结连理,也不失为美谈。”
“但若顾姑娘不愿,或少教主不忠,他们之间的矛盾,那也与我无关。”
张秀尘突然看向胡白浪,“总之,我不会插足他人的感情。”
张秀尘说到最后,竟是他的真心实意,毫无虚言。
他光明磊落,即使是剑宗间谍听到,也只是觉得他被顾灵鸢迷惑了,实际上他心中仍有道义。
甚至,胡白浪心中的杀意也短暂的消失了,那藏在袖口里的左手手掌也放了下来。
胡一剑皱起来眉,他竟然不自然的想要相信这个少年。
难道真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只有顾灵鸢,即使知道他对自己并无特殊的感情。
在听到之后,她还是感到失落。
顾灵鸢冷峻的道,“不要说了!说得够多了!”